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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錢惟演

公元1022年七月,王曾升為宰相,呂夷簡、魯宗道為參知政事,錢惟演為樞密使,這四人便晉升為朝廷班子成員了。

丁謂敗落後的八月,劉娥恢復王曾之前的提議,沒五天和趙禎一起御承明殿垂簾聽政,大宋重新步入正軌。

九月,朝廷向天下、宗廟、社稷宣告趙恆的諡號、廟號,並下詔所有的天書殉葬真宗。劉娥讓真宗在天上讀天書,可能真的更合適!劉娥真是趙恆的知己。十月,大宋朝廷葬真宗皇帝於永定陵!

再說樞密使錢惟演,和丁謂是兒女親家,又和劉娥是姻親關係。丁謂排擠寇準時,錢惟演利用和劉娥的特殊關係,屢次在趙恆面前詆譭寇準,附和丁謂。寇準被貶到偏遠地方後,錢惟演還不遺餘力地攻擊他。有次樞密院官員議定,打算在樞密院南牆篆刻歷屆樞密使、知院、副使、同知院的名字,以示榮耀。錢惟演特意囑咐下屬道:“叛逆寇準的名字不能寫上去!”

好在公道在人心,御史中丞蔡齊知道後,上疏趙禎道:“寇準忠義聞名天下,乃社稷重臣,豈能為奸黨汙衊?”

趙禎急忙派人將南牆上所有的名字都磨去!

雷允恭事發時,輔政大臣在資善堂吃飯,內侍突然來傳話,讓眾輔臣去承明殿見太后劉娥,唯獨留下了丁謂。丁謂知道大事不妙,眼巴巴地看著眾輔臣起身,可憐兮兮地道:“各位相公多寬言!”

錢惟演急忙回答:“相公放心,我們會盡力斡旋,沒有事!”

馮拯瞪了錢惟演一眼,錢惟演踧踖不安,立即起身先走。等到了承明殿,劉娥怒不可遏,要誅殺丁謂,錢惟演嚇得唯唯諾諾,不敢回話,還是馮拯出言挽救丁謂的。

丁謂獲罪被免後,錢惟演害怕危及自己,又對丁謂落井下石,相比任中正,人品差了一大截。從丁謂事件,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名字的字面意思,有時候甚至可以體現該人的品德素質。比如說“惟演”,比如說“中正”。

錢惟演的騷操作,引起了宰相馮拯的極度噁心,馮拯上疏道:“錢惟演以妹嫁劉美,乃是太后姻親。按祖宗法度,外戚不得位列兩府,請陛下罷黜他!”

第二天,錢惟演被罷免樞密使,先降為“鎮國軍節度觀察留後”,下午又改為“保大軍節度使”知河陽府。相比上午幾乎一擼到底,算是升了一點,可能背後有人起了一定作用。

在河陽不到一年後,錢惟演上書請入朝,趙禎念他畢竟是劉娥姻親,加他“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許州(河南許昌),成為“使相”,可錢惟演還不滿足,賴在京都開封,遲遲不去許州上任。因為錢惟演獲悉朝廷有大的人事變動,他還想往上拱一拱呢!

原來,宰相馮拯年老多病,幾次上表要求退休,朝廷沒有準許,但旁觀者都知道,從馮拯的身體狀況來看,近期退下去勢在必然。如果馮拯罷相,宰相就剩下王曾一人了。

你這對頭馮拯下臺了,我錢惟演是不是該上臺了?錢惟演心裡活泛起來了!

錢惟演四下活動時,御史鞠詠卻參了他一本,鞠詠直言不諱道:“錢惟演奸詐險惡,先與丁謂為親家,因此被重用。後丁謂奸狀顯露,他怕牽連得禍,因此極力攻擊丁謂。這樣的人如果做宰相,天下人都會失望!”

鞠詠的上疏振聾發聵,劉娥派內侍將鞠詠的奏疏拿給錢惟演看,讓他自己好自為之,可是錢惟演還是不死心,遲疑觀望,不想到許州去。

鞠詠聽說後,又找到諫官劉隨道:“如果朝廷任命錢惟演做宰相,我們當眾將制書撕毀!”劉隨也是一條正直的硬漢子,滿口答應下來。

這話穿到錢惟演耳朵裡,錢惟演徹底沒戲,只得灰溜溜地到許州去上任。

這事透露出一個很大的資訊,那就是,宋朝有些官員,是不畏強權的!不僅僅是有一位包拯!

佐料:錢惟演是吳越王錢俶的兒子。

錢惟演出身勳貴,博學能書,文辭清麗,名聲和楊億、劉筠不相上下。於書無所不讀,家藏文籍極為豐富,且喜歡獎勵後進。著書立說極勤,也極多,這樣的人,本來應該是正面典型才是!

可惜,錢惟演醉心權柄,說到官位,他後來對人道:“我平生不足者,唯有不能在黃紙上簽字!”他的意思是沒有在中書省做宰相,所以一直耿耿於懷,抑鬱不得志。錢惟演死後,太常張瓌上諡號為“文墨”,諡法雲:敏而好學曰“文”,貪而敗官曰“墨”。

這個諡號很打臉,他的兒子們不服,上訴朝廷,仁宗詔宰相複議,宰相們認為錢惟演沒有貪墨,而且晚節改過自新,有惶恐悔罪之意,改諡號為“思”,再後來,又改為“文僖”。

然而,大宋著名文學家歐陽修的《歸田錄》,對錢惟演的描述又是另外一份景象:

錢惟演生長富貴家,但性格儉約,家中用度,很是節省。子弟之輩,不能在他手裡隨便拿到一文錢。

錢惟演有一個珊瑚筆架,平時最為喜愛珍惜,經常放在案几上。子弟有想用錢者,就將筆架藏起來,錢惟演看不到筆架,每每悵然若失,便在家裡懸賞大錢“十千”(一千等於一千個銅錢,即一貫)求筆架。等了一兩天,該子弟假裝找到了筆架,獻給錢惟演,錢惟演欣然賞賜他十千錢。

過些時候,又有人想用錢了,再將筆架偷去,一年之中間,同樣的事竟能發生五六次,錢惟演始終不能省悟。

歐陽修最後強調說,他在洛陽,在錢惟演的幕府中親眼見過這種事發生,每次他都和同僚讚歎錢惟演的純萃品德。

一位品德高尚的人,卻醉心官場權力,人呀,真讓人捉摸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