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99年九月初,大宋朝廷獲悉契丹大舉入侵,樞密都承旨王繼英密奏趙恆,請趙恆親征,趙恆做皇帝不到三年,還有一股子衝勁,打算採納王繼英的奏議,先派王繼英到“鎮、定、高陽關”邊關視察,名義說是撫慰將士,實際是去為趙恆打前站,安排行宮事宜,佈置安保措施。
不久,忻州刺史柳開又向趙恆上言:“契丹接連入寇,規模甚大。聞河北邊界敵人屯結甚眾,深恐大寒之際,契丹突入。臣請陛下親御六師,奮揚威武,無生遲疑之慮,勿聽猶豫之謀。聖駕若過河北,契丹當自隱退。”說得慷慨激昂。
宰相張齊賢也進言,請求趙恆親征,激勵士氣。趙恆問宰相李沆意見,李沆儘管和張齊賢關係不融洽,但也贊同趙恆親征,因為這是皇帝樹立威信的絕佳時機。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與契丹遼國幹仗,大宋前兩位皇帝都是親臨一線,這個傳統不能丟啊!
也許是前三月大閱兵的鼓舞和激勵,也許九月廉良之戰、十月遂城保衛戰的勝利,也許是父親、伯父的示範作用,總之趙恆信心爆滿,對於大臣請他親征的建議,趙恆沒有絲毫牴觸,欣然採納。
公元999年十一月十六日,趙恆下詔,幸河北,御駕親征!同時詔命周瑩為“駕前軍都部署”,劉知信為“副都部署”;內侍都知楊永遵為“排陣都監”;石保吉為“行營先鋒都部署”,康廷翰為“行營先鋒副都部署”;上官正為“先鋒鈐轄”。
同月三十日,趙恆任命李沆為“東京留守”,全權處理開封事務,李著為“大內都部署”負責宮內事務。
出征前,趙恆還特意在便殿召見前朝老將張永德,垂詢邊事,張永德此時已經年老,七十多歲了,趙恆為了體現對老同志的尊重,封張永德為“東京內外都巡檢”。
十二月初五日,趙恆領著十萬禁軍,浩浩蕩蕩地從開封出發,先抵達大宋發源地——陳橋驛。初九日,趙恆率大軍駐蹕澶州(河南濮陽)。
此時,知冀州張旻遣使送來捷報,說是在城南殺敵千餘人,繳獲馬匹百餘,這一仗是否屬實,可能只有天知、張旻自己知!
而趙恆聞報大喜,認為自己剛出師,便逢捷報,真乃大吉大利!皇帝一高興,大臣便有口福,趙恆在澶州行宮宴請群臣,以示慶祝。
第二天,趙恆又以“殿前都指揮使”王超,“殿前都虞侯”張進為先鋒大將,“馬步軍都軍頭”呼延贊、“馬軍都軍頭”王潛為先鋒;濱州防禦使王榮、馬步軍副都軍頭王繼忠為“策先鋒”,所謂“策先鋒”,就是先鋒中的先鋒,皇帝親征,先鋒的名號都有三種,陣勢就是非同一般!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個從小生長在皇宮深院,從未經歷過戰陣的皇帝,竟然煞有其事地學起他父親宋太宗趙光義,令近侍取來陣圖,指導先鋒將士們該如何排軍佈陣,如何上陣應敵。
王超等先鋒將士,站在趙恆面前,唯有象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了天子的作戰意圖。這“陣圖”,恐怕是大宋皇室的傳宗之寶吧!
趙恆充分發揮了一番軍事想象之後,從澶州起駕出發,於十二月十五日,駕臨河北重鎮大名府,在大名府城的郊外,趙恆又進行了一次陣前閱兵,鼓舞士氣。
趙恆身穿鎧甲戰袍坐鎮中軍,金甲武士環列左右,樞密使王顯、樞密副使宋湜分別押後陣,規模浩大的宋軍列陣,前後橫亙數十里。
趙恆宛如一位征戰八方、決勝千里的勝利之將,對著空氣抖足了威風,撐足了面子!
隨後趙恆遣使傳詔河北郡縣,告訴天子已經駕臨大名府,要來橫掃進犯的遼軍。
各種姿態做足後,趙恆下令,命石保吉與上官正率先鋒兵馬自大名府北上,會合定州邊帥傅潛所部大軍,分進合擊,攻破來犯遼軍。
許多人只知道,在後來的公元1004年“澶淵之盟”時,趙恆率軍親征,卻不知道在“澶淵之盟”前五年,趙恆已經親征過一次了。
讀者可能都知曉,趙恆第二次親征,態度遠沒有第一次爽快。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第二次趙恆親征時扭扭捏捏,第一次卻爽快異常呢?除了前文說過的閱兵和早期獲得的部分勝利給了他信心外,第二次親征時的戰爭形勢,遠比這次要驚險得多。
因為“澶淵之盟”趙恆第二次親征時,契丹大軍進攻勢頭猛烈得多,遼軍前鋒已經殺到澶州城下(河南濮陽)了,澶州距離開封僅有三百多里。趙恆從未真正上過戰場,他不怕才怪呢!此事以後我們詳細敘述。
佐料:呼延贊,這是演義《楊家將》中很著名的人物,《宋史.列傳》中也有他的名號。
呼延贊是員猛將,曾經在趙光義面前表演武藝,身穿盔甲,縱馬馳騁,揮鐵鞭、挺棗槊(用棗木做杆的長矛),周匝數圈,毫無倦意,功夫確實勇猛過人。
呼延贊有膽有勇,性格兇狠強悍,做事隨意輕率。卻沒有統軍才能,也不善於治理民政。和《楊家將》中的形象相差無幾。
但呼延贊對國忠心,經常說願意為國戰死,遍體紋身“赤心殺賊”四字,甚至妻子、兒子、奴僕身上都刺有這四個字,四個兒子的耳後面還另外刺有十二個小字:“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
呼延讚自己製作兵器破陣刀、降魔杵,都重達十幾斤。
呼延贊服飾詭異,性格怪誕不近情理。比如,隆冬季節,他將冷水澆灌幼兒,說是增加抵抗力!健康觀很有前瞻性。兒子病了,他又割腿上的肉做羹湯治病。我們可以想象,作為他的妻子,會是多麼的無助!
不過,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也由得他大鬧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