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劍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輕鬆,神清氣爽。像是幹了一天活兒以後,美美飽餐一頓,泡個熱水澡,之後矇頭睡他一個昏天黑地自然醒,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通透了。
“啊,睡得真好。”洪劍不由自主地感嘆。
“確實,阿劍你都睡了快三天了,你是嬰兒嗎。”身旁的露珠插嘴說道。
“咦?”回過神來,注意到現狀的洪劍,這才發覺自己正躺在馬車的車廂裡,身邊是正在給他的胳膊拆下紗布的露珠。
“我睡了多久?”洪劍坐起身來。
“你在溫泉那裡昏過去,到現在已經兩天半了。”露珠看了眼車廂外的天色。“你當時一身的淤青鈍傷,簡直像是被一群野馬從你身上踩過去,發現走錯了路,然後調頭回來又踩了一遍。”
“得了,你拿我解恨呢?我這不是好好的?”洪劍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胳膊,動了動手腕手指,好像也沒少什麼零件。
露珠把洪劍身上最後一處繃帶也拆了下來,又看了看繃帶下的面板,一臉納悶地說道:“也不知道你這人是什麼構造,這才多久,傷口都恢復的差不多了。”
洪劍用力舒展了一下全身,感覺身體十分輕快,不像露珠所說的大傷初愈的樣子,體內火焰倒是十足充盈,隨著洪劍的心念在體內來回遊弋。回憶了一下自己在溫泉中的經歷,洪劍只能猜測,或許和自己吃進去了大量的溫巖章魚有關?又檢查了一下週身各處,卻也沒有生出什麼章魚觸角之類的畸變,索性暫時不去想原因了。
洪劍起身看了看車廂外,自己昏迷期間,車子已行出了火山區域。之前那種炙熱的乾燥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放眼望去是一片青蔥的稀樹草原。
“露珠,呂小風怎麼樣了?”洪劍突然想到當時被章魚捲住的呂小風,不禁擔心她的安危。
“她醒了兩天了,這幾天她說什麼都不肯休息,不願睡覺,給你擦身、換紗布,說你一醒就有事要問你。今天大概實在熬不住了,才去休息了一下,也不知道什麼事這樣牽掛。要不你去叫她?”露珠聳聳肩,指了指馬車隔板另外一側。
洪劍來到呂小風身邊,呂小風斜靠在馬車車廂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臉色十分憔悴,原本鵝蛋一樣飽滿的臉上,沒了那種青春洋溢的活力,臉頰甚至還有幾分凹陷,黑眼圈在白皙的面板上顯得格外讓人心疼。
“小風?”洪劍輕輕推了推呂小風的肩膀。
“咦!?”呂小風輕輕驚呼一聲,彷彿被嚇到了一樣,整個身子震了一下。看到眼前的洪劍,呂小風張嘴想要說話,可是猶豫了一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洪劍看呂小風的樣子,溫柔地笑了笑,先向她道謝:“聽露珠說,這兩天我昏迷不醒,是你在照顧我,辛苦了。聽說你有事要和我談?”
呂小風看著洪劍去掉繃帶後裸露在外的胳膊:“你的傷口都恢復了?奇怪…唉,對了,我確實有事要說。”
呂小風凝了凝神,把自己昏迷時聽到的事情簡略告訴了洪劍,不過把自己男友對自己的背叛輕輕一句帶過。洪劍聽完也沒有保留,告訴呂小風自己曾也有過類似的經歷,自己的母親正在被自己的無良老闆王有德訛詐。
洪劍推測,兩人都因為王有德飯店發生的爆炸受傷,現在在醫院昏迷未醒。而兩人的靈魂或者說意識,來到了這個與現實截然不同的世界。
洪劍告訴呂小風,之前在高文爵士那裡得知,在格尼帕的漫遊者行會,他們的會長、行會的建立者是號稱“一人成軍”的強者,而這名自稱“軍”的強者,有傳聞說,他是其他世界來的“異世人”。
“那豈不是和我們一樣?”呂小風激動地問道。“如果有這種身居高位的同類人,沒準就有辦法找到從這個世界返回顯現實的辦法?”
“所以我們才直奔格尼帕而來,露珠要回來取報酬,而我們要去調查回現實的辦法。就算那個會長不是異世人,漫遊者公會訊息靈通,總能找到點線索。”
“喂!快到了!”車廂外傳來小七激動地叫聲,打斷了洪劍二人的交談。兩人起身來到車廂外,正在駕車的小七勒住了馬,激動的指著幾百米外的一處小村落。
“那邊就是我的家鄉了,我終於回來了!”小七那像兔子又像松鼠一樣的獸耳直立起來,直接頂翻了頭上遮擋外貌的斗笠。
洪劍輕笑了一下,“誰說近鄉情更怯的,看來對小孩子來說,回家才是最大的快樂。”
四人收拾了一下行裝,催馬前行。用不了多久就靠近了一座小漁村。
洪劍之前也因為好奇問過小七,小七說自己的故鄉是漁村,可是這世界食物有教團分發,哪裡有捕魚的需求呢。得到的答案是,無論什麼都有代價。
雖然沒有了捕魚食用的需求,但大海還是可以供給其他各種各樣的資源,甚至需要人們進行比打漁風險更大的行為才能獲取。
比如出海獵巨型海獸,海獸肥厚的油脂是教團長年徵收的原料。實際上各個小村鎮,都需要為教團供納物資,以此為代價來換取教團在村中設立“教堂”,分發教團特供的那種食物。
而近海的五彩珊瑚、玉硨磲、黑水珍珠之類的貨物,更是在王公貴族之間彰顯地位的硬通貨,供不應求。可這類珍寶大多位於海流湍急、海獸怪魚環伺的危險海域,不少漁民在富貴險中求時受了重傷、丟了性命。
小七領著其他三人進村,熟門熟路的穿街過巷,來到一處簡陋的茅草屋前。洪劍本就想過小七家境可能不太好,所以才會賣兒鬻女讓孩子去做別人家的僕從,但看到這幾乎半塌的茅草屋,還是又深深感嘆了一聲:無論在哪,生活不易啊。
不過對於小七來說,很顯然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草窩,小七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幾乎是蹦跳著衝進了虛掩的家門。
三人有些尷尬的在門外稍候了片刻,聽到門內傳來了年長女性的驚呼,小孩子的歡笑聲,男人低沉的咕噥聲。又過了一會兒,一位身材消瘦、面色憔悴但表情歡喜的中年婦人來到門口躬身招呼:“幾位是七堯的朋友吧,進來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