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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吸入

洪劍趁巨型章魚被露珠吸引注意力的空隙,手腳並用爬到了章魚身後。章魚表皮粗糙,看起來柔軟靈活的觸手,但用手掌接觸時,觸感粗糙如同砂紙。不可思議的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巨大的怪物,洪劍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忐忑。

手中用火化成的短刀焰色明滅,偶爾飛濺起的水滴還未碰到刀身就被“嗤啦”一聲蒸發成白色水汽。洪劍想起了自己那把在廚房裡陪自己十幾年,從切片刀硬生生磨成了剔骨刀的那把小刀。或許多年習慣成自然,這刀又用火焰的形態出現在了自己手中。而熟悉的手感和重量,讓洪劍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忙碌擁擠的後廚。

眼前這巨大的怪物,不過是要被自己肢解烹調、然後吃下肚的食材罷了。那是一種凌駕於弱者之上,基於最原始的“食慾”,源於身為萬物之靈的“人”的強者的自覺。

洪劍記得曾有客人海釣到一條二十多斤的大章魚,拜託後廚加工。當時眾人都對如此巨大的章魚嘖嘖稱奇,但和今天這怪物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洪劍繞到怪物章魚背後,看到兩條昂起的觸鬚護住了那圓形的腦袋與腕足相連線的“後頸”位置。

“還挺聰明的,知道護住自己的中樞。”洪劍本想和處理普通的章魚一樣,先一刀斷掉章魚的脊索,可如今兩條海碗粗細的觸手如同毒蛇一般蓄勢待發。自己雖然不在怪物視野之內,但是章魚這種生物,每根觸鬚都有獨立神經,恐怕自己一碰就會被自動反擊。

而此時,正面與巨大章魚戰鬥的露珠,情況也十分不容樂觀。一開始攻其不備,戳了怪物腦袋一矛以後,怪物正面的六根觸手,除了握住呂小風的那一根暫時沒有行動,其餘的五根全部鎖定了露珠。大概就像人類被蚊子叮了一口,雖然不疼但是也瘙癢煩躁,說什麼也要先把這蚊子拍死再說。

而露珠也確實像“蚊子”一樣不停的騷擾怪物,利用長矛作為支撐快速的在水面和岸邊來回穿梭,輕盈飄逸的身影在灰白色觸手攻擊的縫隙中騰挪,如同一隻金色鳳蝶穿梭在灰白色的荊棘叢中。

被露珠騷擾的不勝其煩的章魚終於忍無可忍,將捲住呂小風的觸手也鬆了開來,打算先把露珠這個來回蹦噠的小東西處理掉。正面六根觸手一起行動後,露珠的壓力頓時大了起來。

看來這怪物平時就慣用身前的六根觸手一起行動,每一根都有固定的移動和攻擊軌跡。之前纏住呂小風的那一根觸手遲遲未動,給露珠留出了閃避的空間。而現在六根觸手一起發起攻勢,配合無間,有正面主攻、有繞側騷擾、有悄然斷後,四面八方攻向露珠,讓她避無可避。

“啪嗒”一聲,無處閃避的露珠只能勉強用長矛格擋,脆弱的木杆立刻被粗壯的觸手像掰牙籤一樣折成兩節。露珠丟下長矛再想翻滾躲避,腳下一軟,已經落到觸手之上。觸手一捲,把露珠牢牢裹住。因為被她傷了一次,所以觸手明顯比對呂小風時更加粗暴。露珠痛苦地哼了一聲,感覺肋骨被死死勒住幾乎要折斷,肺裡的空氣被擠出,呼吸困難。

而被觸手丟下的呂小風落入溫泉水潭中,一動不動漂在水面,多半也已經昏厥過去。岸邊的小七正在下水,想去救助呂小風,卻被一根觸手隔開,靠近不得。

“沒時間再考慮了。”洪劍合身跳向章魚腦後,同時向相反的一側丟出一團火焰。兩根觸手果然立刻起了反應,一根向火焰的方向做出防禦動作。而離洪劍較近的一根則直直向洪劍拍來。洪劍抬手迎著觸手,藉著一跳的慣性,把火焰短刀狠狠刺入。刀尖一口氣沒入觸手之內,連洪劍的手腕都深深刺了進去。

洪劍擰腰甩肩,橫著把自己整個人甩向章魚頭部,雙手死死握住刀柄,觸手上立刻被立劃開了長長的一條傷口,滾燙的體液噴射到空氣之中化為白霧。洪劍感覺手中短刀的火焰不斷被章魚體內噴湧出的體液抵消,此消彼長,刀刃已經縮短了大半,就算再用體內的火元素去維繫,在如此巨大的體型差異面前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洪劍心一橫,趁章魚尚未轉身,索性撒手放開火刀,整個人撲到章魚腦袋與腕足相接的位置,尋到那一道被厚厚肉褶覆蓋起來的接縫。

章魚的頭雖然圓鼓鼓的,但與其下的八根腕足並非渾然一體,實際上是兩大部分,由一根脊索相連。過去在飯店處理章魚,第一刀便是從此入手,斷掉章魚頭足之間一根粗的神經脊索,章魚便活力大減,再或切片或斬塊都好操作的多。

洪劍順著接縫,想要再用火刀切割,卻沒想到這怪物感覺到身體致命部位被人侵入,立刻開始下潛,整隻沉入水中。水流順著那接縫,把洪劍直接衝進了章魚那圓腦袋之內。

洪劍感覺眼前一黑,似乎自己全身都被裹進了一個巨大的肉囊之中,四周都是軟滑堅韌的肉壁。

“這是被捲進了怪物體內?”洪劍略感慌張,伸手想要引火成刀,試了兩次卻都難以成型,似乎是體內在業人師那次遭遇中儲備的火業,在此刻終於用的見底了。

洪劍感覺周圍空氣炎熱又稀薄,喘不了幾下就感覺頭暈目眩,心中焦慮:“得快點想辦法,否則憋也憋死了。”

引火不成,洪劍換了個方式,將為數不多的火業聚集在雙手,想用高溫刺激怪物,看看能否從內部破壞它的結構。洪劍雙手接觸到的肉壁,發出刺啦啦的灼燒聲,伴隨著肉質被烤熟的氣味。洪劍能感覺到周圍的肉壁在劇烈痙攣,顯然怪物能夠感受到這種來自體內的痛苦,但這點程度還遠遠不夠,怪物好像也鐵了心,就要把洪劍困死在體內,把洪劍捲進來的那處接縫緊緊收縮,沒透出一絲光亮。

洪劍覺得胸口憋悶、眼冒金星,可體內的火業已經消耗殆盡,再也召不出一點火星。就在這絕望之際,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衝動,讓洪劍突然張開嘴巴,狠狠的朝剛才被灼燒過的肉壁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