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你過來.”
許寧惱火地喊:“高倪娜你搞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劉秀麗才二十多歲.”
高倪娜:“許哥你發什麼火,你又沒問。
再說了,我那個時候不是中毒了嗎,急著去醫院救命,哪裡還顧其他.”
對高倪娜這個自己的小老鄉,一手一腳帶出來的小徒弟,許寧還真有點發不出火來,只重重坐在椅子上:“懶得跟你說.”
“怎麼了?”
高倪娜忙給許大哥泡了一杯茶遞過去。
“你說怎麼了,我這次是被你害苦了.”
許寧這兩天過得很鬱悶,高倪娜當眾喝塗料把自己喝進醫院,劉秀麗藉機說受到驚厥,也住進醫院。
人家自己找了供貨商,要和得勝打擂臺搶訂單,自然要借題好好發揮。
可憐我們的許哥被常務副總監林嶽擺了一道,美其名曰讓他全力以赴危機公關,實際上是剝奪了他所有的權力。
也就是說,劉秀麗一天不出院,許寧就一天不能正常工作。
他只得親自跑醫院去解釋,希望能夠達成諒解。
誰料和他預想中的不同,劉秀麗竟然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這才鬧出送人腦白金、黃金搭檔的笑話,這就尷尬了。
許寧本就是個人精,溝通能力強悍,可這次碰上劉秀麗卻是貓兒抓餈粑——脫不了爪爪——劉秀麗態度倒是和善,跟他有說有笑的,禮貌得體,兩人在一起,就好象是多年的老朋友。
但等許寧一問起她感覺好些了嗎,劉秀麗一會兒說噁心想吐,一會兒說腳被燙傷好痛,一會兒又說每天晚上做噩夢,夢見高倪娜七竅流血地追著自己喊“還我命來.”
她是心悸頭暈,內分泌失調,整日恍恍惚惚難受得要命。
反正一句話,暫時沒有出院的打算。
許寧還能怎麼樣呢,只得在劉秀麗面前伏低做小,陪她說話解悶,陪她找醫生檢查身體,陪她在醫院樓下散步活動筋骨,準一個三陪,就差沒有幫劉女士洗內褲。
他在銷售崗位久經沙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什麼樣的人接觸過,好幾回都兄弟見兄弟兩眼淚汪汪,背後插兄弟一刀。
但以前在商場上遇到的都是老狐狸老江湖,葷素不禁,大家都是同類,思想緯度相同,好說好商量。
這次卻遇到新課題,人就是個小姑娘,你總不可能給她灌上幾杯酒,然後交心吧?從前和客戶打交道的套路一點都用不上,許寧琢磨來琢磨去,死活也想不出應對之法。
愁得他今天早上刮鬍子的時候發現竟然衝出來幾根白鬚。
聽他說完,高倪娜咯咯笑:“還三陪,就差沒洗內褲,還沒有和小姑娘打交道的經驗?當年你跟曼姐耍朋友的時候,她不是小姑娘。
你以前怎麼對曼姐的,現在就怎麼對劉秀麗就是了,多簡單的事兒.”
“那能一樣嗎?”
許寧搖頭:“時代不同了,九十年代的小姑娘和現在的小姑娘中間都隔了多少條代溝?我是徹底拿她沒轍.”
高倪娜:“沒轍就沒轍唄,要不別理睬她好了,反正她是咱們的競爭對手,她躺醫院裡不正好.”
“你懂什麼,問題出了,我們就得解決。
另外,劉秀麗的丈夫郭司南可是新鑫董事會成員,有很大的話語權。
這種人要壞起你的事實在是太容易了.”
“難道她出院就不懷咱們的事了?”
“無論如何,還是先得把人從醫院弄出去再說。
小高,我等下要出差收一筆款,這事關係到我們團隊的績效,拖不得.”
“你的意思是……別別別,我可不去醫院。
劉秀麗都咒我七竅流血了,再過去,仔細嚇著人家.”
“真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
高倪娜把頭擺得像撥浪鼓。
“你去頂我一天,下來給你放三天假。
小高,你不是一直說想回老家看看爹孃嗎,準了.”
“不去不去,給假也不去.”
高倪娜鄙夷:“此事因我而起,按說也該由我解決。
可是,我跟那婆娘真的是不在一個頻道。
我就是一個鄉下丫頭,直來直去,有啥說啥。
至於劉秀麗狸臉,桃花眼,濃妝豔抹分外妖嬈,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不然也不可能嫁給一五十多歲的老子。
圖啥,還不是想嫁入豪門當大奶奶。
咱們湊一塊兒,說上兩句話沒準就得掐起來。
相看兩生厭,還是算了吧,別再給你弄出事來.”
許寧:“小高,你這人熱情大方,什麼人都能搭上兩句白,最擅長的就是跨服聊天。
是是是,你有時候是直了些,但只要接觸上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喜歡你的性格,你身上有種這個時代人少有的真誠的品質。
我是真的必須出一趟差,頂我兩天,就兩天.”
搭白是四川方言,意思說搭訕,話多,自說自話,管你聽不聽。
作為一副總監,對自己對下屬都有要求,許副總監其實挺嚴厲的,這麼誇獎人還是頭一回,高倪娜心花怒放:“那我就去給劉秀麗做一回三陪,就當她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嬰好了。
許哥你放心,我臉皮厚,當吃肉.”
回款一直是銷售部門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最頭疼的事情。
許寧被剝奪了所有許可權,現在又被逼著去收一筆難收的款子,不用想,這是林嶽對他打壓。
兩人對於市場部總監職位的爭奪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白熱化了,就目前而言,許寧全面處於守勢,很憋屈。
回家收拾行李,許寧見到曾曼倒是小小地吃了一驚。
卻見她蜷縮在沙發上,捧著一個平板電腦看個不停,頭髮蓬亂,身上的睡衣皺巴巴的。
要知道,家裡的經濟條件還可以。
許寧負重前行,曾曼則負責在家貌美如花。
她是個精緻的人兒,衣服雖然不貴,卻都是品牌,搭配得非常好。
每週必去一回美容院護膚,半個月去做一次頭髮。
化妝品的也是堆滿梳妝檯,看得人眼花繚亂。
但今日的她卻有顯得樸素,眼袋也有點深,面板也顯得暗淡,彷彿一朵有點枯萎的花兒。
自從上次事件後,兩人就沒說幾句話。
許寧看到前妻姐油膩的頭髮,有點反感。
從頭到尾,曾曼只說了一聲“回來了?等我看完這兩章就去做飯,晚上吃什麼?”
就把頭埋在平板中。
“我要出差,現在走,大後天晚上回來,就不吃了.”
許寧胡亂地尋了兩件衣服塞進行李箱出了門,曾曼你都去相親了,這是一句“回來了,晚上吃什麼”就能揭過的嗎,有的矛盾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解決吧?他憋屈,他感覺到背叛和被綠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