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明,終有幾家難眠。
“夫君,妾身聽聞宮裡的閹人言及,今日帝子登基之際,竟犯了頭疾,故而推遲了登基大典。”
一位眼角略染歲月的美婦蓮步輕移,為面前的老者端來一杯今年的新茶。
老者微微抬眸,捋了捋鬍鬚,沉聲道:“先帝駕崩已經好幾個月了,帝子年紀尚小,老夫只是擔心這朝廷穩定。”
美婦秀眉微蹙,輕聲道:“那夫君以為,此事會否影響到朝堂局勢?”
老者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開口道:“且靜觀其變,帝子之恙,實非大礙,如今姞家勢力如日中天,皇宮之中又有太后坐鎮,只要帝子順利登基,我等自無需憂心。”
“何況,姞如羽已然回京,有他在,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斷然翻不起什麼大浪。”
老者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新茶,微微頷首道:“今年新茶,滋味甚佳。”
美婦淺笑嫣然,輕聲道:“夫君,這可是今年自淮南山新採之茶葉,除卻皇宮,也唯有夫君能有幸品嚐了。”
老者輕嘆一聲:“承蒙先帝厚愛,老夫這把老骨頭,即便在離世之前,也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帝子。”
這位老者正是當今丞相陳以清。
陳以清出身寒門,也正因如此,先帝周禹對其格外重用。
而朝廷之中眾多大臣皆為陳以清的門生,此乃先帝周禹的制衡之策。
先帝深知權力平衡之重要性,透過扶持寒門出身的陳以清,使其與世家大族相互牽制,以確保朝廷的穩定與政權的穩固。
姞家雖和皇室是連襟,可架不住底下的一些士族有異心。
陳以清也深知先帝的良苦用心,多年來兢兢業業,為朝廷盡心盡力,不負先帝之重託。
正因為先帝的這般安排,如今大夏的朝政方才呈現出如此和諧之態。
“夫君,休息一會吧,天明之時便要舉行登基大典了。”美婦柔聲勸道。
“你且去睡吧,老夫再坐一會兒,隨後便要去著手準備了。”
陳以清微微擺手,神色凝重。
他深知此次登基大典意義重大,容不得半點差錯,心中思慮萬千,難以安然入眠。
破羽將軍府——
姞如羽手中拿著一塊柔軟的布帛,仔細地擦拭著自已心愛的武器。
他的面龐如刀削般堅毅,雙眸深邃而銳利,彷彿能穿透人心。
一頭黑髮束於腦後,更顯利落幹練。
擦拭後,那龐大的霸王槍橫陳於眼前,槍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氣。
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槍尖閃爍著凜冽的寒光,似能輕易穿透鋼鐵。
槍桿上的紋路彷彿在訴說著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每一道刻痕都是榮耀的勳章。將軍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霸王槍上。
他接到妹妹的懿旨,得知自已的外甥即將登基為帝。
那一刻,他心中百感交集。
憶起往昔種種,沒有絲毫猶豫,他便即刻從鎮玉關啟程,快馬加鞭的回來了。
鎮玉關的風似還在耳畔徘徊,風聲中彷彿隱隱有著昔日的戰鼓之音。
“姜槐!”姞如羽一聲高喊。
片刻後,一名身著威武將服的小將迅速踏入。
小將身姿挺拔,銳氣逼人,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忠誠。
姞如羽面色凝重,沉聲道:“傳我將令,速從虎賁宮與天狼營各調三千精兵,佈置在京城周圍,新帝登基之際,局勢多變,京城安危至關重要,務必挑選精銳之士,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小將神情肅穆,拱手領命:“末將得令!定不辱使命。”
言罷,轉身快步離去,準備調兵事宜。
他從小就對妹妹十分疼愛,自然愛屋及烏。
他雖沒有婚配,但是把周轅也當成自已的孩子一樣。
本來昨天周轅就應該登基的,但他聽聞周轅突犯頭疾,他也非常擔心,所以安排虎賁宮與天狼營,以防變故。
京城的夜色被火把照得通明,虎賁宮與天狼營的將士們如鋼鐵長城般迅速在城中各處佈防。
他們行動果敢,甲冑摩擦之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馬蹄聲、腳步聲交雜,驚醒了沉睡中的百姓。
人們紛紛起身,透過窗戶的縫隙,驚恐又好奇地張望著外面的動靜。
當得知是為新帝登基而守護京城時,百姓們的心中雖仍有不安,但也多了幾分期待。
虎賁宮的將士們個個威風凜凜,他們眼神堅定地注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跡象。
天狼營計程車兵們則如狼一般敏銳,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火把的光芒在風中搖曳,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但同時也有一種莊重的使命感。
這支威武之師以他們的行動宣告著新帝登基的重要時刻,守護著京城的安寧與穩定。
大夏的軍隊紀律性是最高的,何況是這樣的精銳之師。
“老爺,不好了!好多士兵包圍了京城!”
一名僕人驚慌失措地跑來,聲音中滿是恐懼。
“慌什麼!”陳以清微微皺眉,斥責道。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此乃姞如羽之佈置。”
陳以清輕嘆一聲。
“先帝啊,您雖已離去,但這京城的安穩,仍需眾人竭力守護,新帝登基,局勢未穩,姞如羽此舉,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他緩緩踱步至窗前,望向窗外那被士兵火把照亮的京城,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在先帝的統治下,天下太平,如今新帝即將登基,這京城的未來,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明天的京城就會如初升的朝陽,迎來新的輝煌。
在京城的一處靜謐之地,一位身著黑衣的老者靜靜地凝視著虎賁宮與天狼營的動向。
“周禹啊,你著實令人膽寒。”老者微微嘆息,語氣中滿是複雜之情。
大夏帝王周禹在世之時,雖大力提攜寒門子弟,給予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然而同時也在巧妙地利用士族的力量。
他對兩邊都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既不與寒門過於親近,也不向士族完全靠攏。
如今的丞相雖是陳以清,可他畢竟出身寒門,背後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作為支撐。
而朝廷的其餘六部之中,有四個部門牢牢把控在士族手中。
這看似微妙的權力格局,實則暗流湧動,充滿了變數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