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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話說曾和頤一回到自己家,推門便進了書房,揚手“啪”的一聲狠狠地甩在孫國璋臉上。孫國璋一時蒙了,回了神才喝道:“曾和頤,你發什麼瘋?”

曾和頤從未有過的心灰意冷:“我發瘋?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曾笑之是誰救的?孫國璋,我跟你同床共枕這麼些年,你真認為我是傻子不成?”

孫國璋別開眼:“我不明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曾和頤道:“人是昨天夜裡被救的,那人極熟悉別院的情況,能避過那裡的崗哨。若不是你救的,你說你昨晚一夜不在家,到底去哪裡了?”

孫國璋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夜不在家?”曾和頤一副氣苦至極的表情,終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委屈萬分:“孫國璋,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知道我每晚都等你的書房熄燈了才睡下的嗎?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跟你做夫妻幾年了,你卻總是欺負人家……”

孫國璋雖然不說話,但是面色漸軟。

曾和頤抽泣著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姐夫等人知道這件事,他們定是饒不了你的。”

孫國璋默然了許久,道:“雖然勝者為王敗者寇,可笑之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們這麼做也太殘忍了,你們根本沒有想過給他一條活路。人確實是我救的,你去跟你娘、你姐姐、姐夫他們如實彙報吧,我實在是看不過去。”

曾和頤哽咽道:“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們家的情況,不是曾連同死,就是我們死。娘他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姐妹幾個?”孫國璋默然了許久,才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曾連同死,要奪什麼權,我根本不稀罕這些東西。

“你看看我們這個社會,貧苦的人千千萬,有些人甚至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為了能吃一口飽飯,把兒女都賣了。你們一群人,已經是生活在這個社會頂峰的頂峰了,為什麼就不能滿足呢?人在做,天在看,你們繼續這樣做下去,遲早是會有報應的。”

孫國璋救曾笑之,除了覺得曾夫人、周兆銘一群人的行事實在可惡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某一次,他在院子裡偶爾遇到笑之,不經意間瞧見了笑之脖子上的玉佩。

他當時便愣住了,因為他一眼便認出了那玉佩是他們孫家的祖傳之物,當年作為聘禮送去了呂家。後來在大學的時候,他也是因為這個玉佩才認出了眼前自己愛慕的人,竟然是自小與他定親的呂靜如。

後來呂靜如無故失蹤,他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跡。他雖被迫與曾和頤成親,可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有過片刻的忘卻。

他一直想著某一天可以再見到呂靜如,可他從未想過,那個場景會突如其來。

再遇的那一天,是他陪著曾和頤去洋行購物。曾和頤向來是鹿州城各大洋行的老主顧,一到門口,經理夥計便點頭哈腰地迎上來熱情招呼,生怕有一絲一毫的怠慢。曾和頤一坐下挑選,素來沒有半天是不會走的。孫國璋不耐煩,便說去隔壁咖啡店裡等她。

他照例在老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服務生殷勤客氣地為他端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孫先生,請您慢用。”

孫國璋抽出一張小票遞給了服務生做小費,可一抬頭,卻透過玻璃窗瞧見一個女子。那女子穿了一件淡芙蓉色的絲緞旗袍,手裡拎著個小包,款款地從對面街道過來。

剎那間,彷彿天地重歸混沌,孫國璋腦中空如一張白紙。等他反應過來,跑出咖啡店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上了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而去了。

孫國璋連想都沒想,拔腿就追。可那小汽車開始加速,很快便把他甩在了後面,再一個轉彎,便消失在了路的盡頭。等孫國璋追到十字路口的時候,那輛車子早已經連影子也不見了。

後來幾日,他一直渾渾噩噩的,一會兒覺得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絕對沒看錯。

一直到兩個月後的一次慈善拍賣籌款晚宴,他再一次見到了她——呂靜如。

那日,她一身明媚華貴的寶藍西式蕾絲長裙,帶了黑色蕾絲小紗帽,手上亦是黑色的同款蕾絲手套,含笑著對他伸過手來時,隱約可見那比玉還瑩潤的肌膚。

她露著嫵媚如絲的笑容,像問候旁人一樣問候他:“孫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他哪裡來的大名,唯一有名的大約就是曾萬山的六女婿吧!

她笑得那般明麗燦爛,似四月枝頭的百花盛開,可是他卻瞧見她眼底深處冷冷的諷刺。

她恨他!

當年的孫國璋品學兼優,深得教授們的喜愛,是北地安陽大學裡的風雲人物。曾和頤進學校的第一日,孫國璋作為學生代表歡迎新生入學。曾和頤在臺下,見他一襲白色長袍,玉面俊美,器宇不凡。

只一眼,曾和頤便愛上了他。

當時的孫國璋在臺上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他並不知道,他即將遇上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劫數。

曾和頤從小得父母寵愛,行事向來大膽霸道,對孫國璋一見鍾情後,便想方設法接近他,主動示愛。那個時候,孫國璋已經與呂靜如兩情相悅了,自然是嚴詞拒絕。

可曾和頤看中的東西,素來不會輕易放手。她三天兩頭地纏著孫國璋,時日一長,在校園裡便瘋傳了起來。呂靜如自然是聽聞了訊息,一來二去後,竟也被她碰到了曾和頤與孫國璋在一起的畫面。

呂靜如也是個烈性子的人,便對孫國璋說:“好,孫國璋,既然如此,我也不擋著你的富貴路,我回我的荷縣,你去找你的曾家小姐。”孫國璋無奈地再三解釋:“靜如,我與那曾和頤真的沒有半點兒關係。我已經千萬百計地避著她了。可她在學校裡頭,總是有本事找到我。一來,她是個姑娘家,我總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過直白難聽;二來,我也不好輕易得罪她……”

一番話下來,確實在理,呂靜如倒也信了幾分:“真的?”孫國璋指天發誓:“靜如,我只愛你,我對你的心日月可表。你若是不信……”他隨手拿了擱在藤籃裡的一把剪刀,塞到她手裡,“你把我的心挖出來瞧瞧便知。”

呂靜如彷彿握了通紅的炭塊一般,“啪”的一聲,急急地擲掉了那把剪刀,橫了他一個白眼,嘖道:“血淋淋的,噁心死了,誰要看。”孫國璋見她語氣已緩,便鄭重地握住她的雙手:“總之,你要信我。你是我的妻子,十歲那年就訂下了的。這輩子,我只要你呂靜如一個人做我的妻。”

呂靜如許久不吭聲。孫國璋的臉緩緩地湊了過去……

呂靜如伸手推他:“我還沒消氣呢……”孫國璋低笑:“那你打我吧,也好消消氣。”呂靜如掄起拳頭,“砰”地打在他的胸口。孫國璋悶哼一聲,手卻緊摟著她不肯放鬆:“靜如,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兩人一番吵架後,比往日更甜蜜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