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菲是今年才畢業的大學生。
滬上大學，算不得什麼名牌大學，更別說周邊還有復旦、交大等排名前幾的名校。
但幸運的是，剛畢業就進了一家外資公司，氛圍不錯，工資夠生活還能存下不少，聽說年底還有筆獎金。
關鍵是，這家叫貝塔書友會的公司，主要是從事文字工作，很符合她的胃口。
雖然還是做的渠道推廣的活......
但油墨香味，以及這個讓人放鬆下來的裝修，實在是令人著迷。
而且，可以準點下班，是最開心的事情。
不過，背井離鄉，在這邊沒有什麼朋友，時間長了，卻也寧願留在公司看看書，畢竟環境清幽，還有空調零食可以蹭。
今天看的書不是自家公司要推廣的，而是前兩天逛書店，看人搶的厲害，就順手買了本。
掌握下市場風向，也是工作職責。
今天的工作忙完，就準備看上半小時的書，避開晚高峰，誰知道，這一看就沉浸進去，不知晚來歸途何處。
等到反應過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公司裡面的人基本上走的差不多，只餘下這一片昏暗的橘黃燈光還在亮著，應該是保安師傅幫忙留的。
周圍一片黑暗，靜謐無聲。
本該是熟悉的環境，忽然變得陌生起來，好像黑暗中隱藏著什麼不可描述的存在，讓人心神離亂乃至失控。
突然，身後驟起一陣風，脖子上的汗毛，都恨不得豎起。
“你在看什麼呢？”
鄧菲嚇得一跳，慌忙站起身子。
嘩啦啦。
身下的椅子被大腿帶著朝著後面劃去。
啪嗒！
徹亮甚至刺眼的燈光被開啟，整個辦公室，變得明晃晃一片。
“嚇到你了？”
楚安妮的臉上微帶著不愉，她本來是準備下班，沒想到大辦公室內還有人沒走，便是過來瞧瞧。
沒想到這人還看書看得入迷，問了一嘴，像是見了鬼。
她從不要求人主動加班，但是留在公司蹭資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鄧菲站在原地，驚慌失措的表情慢慢變得尷尬。
看著副總冷若冰霜的神情，她的心中被另外的慌張擠滿。
該不會要被辭退了吧......
都怪這本書內容情節實在精彩，看得讓自己入神，忘了時間。
還因為其中的詭秘內容，搞得疑神疑鬼。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勉強鼓起來點勇氣。
“楚總，不好意思，看到本好看的小說，一時入迷，下次不會了。”
楚安妮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稍松。
勉強也算工作內容，還知道認錯。
平常工作也比較勤勉，即便心裡有些焦躁火氣，她還是沒有藉機發揮。
“下次別這麼晚了，嗯，這什麼書，是我們公司推廣的嗎？”
聞言，鄧菲長出一口氣。
但也就出了半口，於是趕緊回答：“這書叫《鬼吹燈精絕古城》，應該是系列作品，新書，書店在賣，我們公司目前沒有，很火爆，網上BBS也有在討論的。”
《鬼吹燈》？
楚安妮頓時明白了，估摸著是恐怖靈異類的小說，才讓看的人，這麼一驚一乍。
能有這樣的效果，質量可見一斑。
“行，那你打聽一下，看看是哪個出版社，聯絡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
楚安妮微微頷首，吩咐起工作。
“還有，早點下班回去，路上小心。”
說著，她便是離開了大辦公室，拎起包，朝著電梯口走去。
呼~
鄧菲這會兒才敢把剩下的半口氣吐出。
都交代了任務，看來這份工作總算是保住了。
看著楚安妮嫋嫋生姿的背影消失，她來不及表達羨慕，而是扭頭看向放在桌上的書。
封面上分明寫著。
【徽州文藝出版社】
......
廬州。
秦思偉如今是一朝春風得意，走路都虎虎生威。
首印十二萬冊，才包裝好的兩萬冊，在滬上以及徽省是銷售一空，經銷商從兩天一個電話，到一日三催。
因為距離，也因為存著想要試水的心思，目前包裝好的，只在大本營徽省鋪開。
滬上則是全國各地人才匯聚之地，思潮洶湧，要是能反響熱烈，就說明這本書的底子好，有成為暢銷書的可能。
所以也放了點數量。
可實際情況比出版社預想得要好上不少，短短几日，就銷售一空！
這是什麼概念，全鋪開也就一週不到點的時間，而徽州文藝不像頭部出版社那樣財大氣粗，有錢打廣告，提前造勢。
更沒有通達全國的渠道，和新華書店的關係也就一般，明顯是讀者主動自發的行為。
時代，真的變了。
早就已經發生改變的讀者群體，正在嗷嗷待哺。
武俠式微，早些年艱苦的日子正在逐漸遠去，更多的人都想著刺激感官，就好像電影市場在引進好萊塢大片，而體育頻道，也慢慢播放起意甲以及NBA。
消遣，才是這個時代最需要的東西，不需要感悟，激情只在看的時候迸發，最多留點一絲絲回味。
不行！
秦思偉砸了把拳頭。
得讓印刷廠快點把首印的批次發出去，還得申請加印。
嗡嗡嗡~
突然，口袋裡面的小靈通發出震動聲。
這兩天電話太多，直接就把鈴聲關了。
他順手接過，對面是個陌生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點怯怯但故作勇敢的味道。
“喂，您好，請問是秦編輯嗎？我這邊是貝塔書友會的工作人員，想和您談一下《鬼吹燈》的銷售合作。”
呸，哪家渠道，別不是派了個實習生來和自己談吧？
但他沒有在電話裡面給臉色。
現在不能合作，後面又不是沒有機會。
“好的，沒問題，就是現在書比較緊張啊，等忙過這陣，我再聯絡您。”
秦思偉拒絕的很是熟練。
這兩天類似的電話不少，都是想著撈點書回去賣。
可這才印了兩萬冊，第二批印刷好的五萬冊還在加班加點的包裝。
主編腦子靈活，要求在裡面插上一張油燈形狀的書籤。
本來想做成蠟燭，但想著不吉利，就算了。
反正這兩天秦思偉拒絕成自然，除非關係找到主編那邊，才能分到點配額。
有風聲出來，葉良友的副總編位置也因為《鬼吹燈》的爆火而板上釘釘。
徽州文藝可好多年沒有出現過如此現象級的書。
有成績就腰桿硬，哪怕天降，也只能暫避風頭。
而他老秦，說不得就有機會往上夠那麼一點點。
葉主編，不，葉總編，日常作風可不是什麼過河拆橋的人，反而極為厚道。
將小靈通塞進口袋，秦思偉吹著小口哨，走向自己的位置。
而電話那頭，鄧菲則是失望的放下話筒。
能要到那位秦編輯的電話，她可是費了不少勁。
可就反應來看，估摸著就是敷衍，不是不合作，就是沒法搶到頭湯。
等銷量下來，自然會滿天下求著渠道鋪開。
但對那時候的貝塔書友會來說，就幾乎沒有了意義。
儘管如此，她還是站起身子，走到裡面的獨立辦公室。
敲了敲門。
“進來。”
是楚安妮的客氣禮貌卻不親近的聲音。
鄧菲小心推開門，將情況簡單說了下。
忐忑間，卻發現坐在椅子上的楚安妮並沒有生氣，而是微微蹙眉思索著什麼。
“這麼火，寫的什麼......”
顯然是有了兩分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