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四角方桌。
新打製的沒幾年，但也浸潤了不少的油脂，稍發烏，帶著點亮色。
紅泥炭火爐子矗立在中央，周圍擺著不少農家菜，還有兩個嘀嗒著水珠的塑膠籃子，裡面滿滿的菠菜，還有香菜。
張澈捧著飯找了個位置坐下，燙了點香菜。
要是葉苒在這裡的話，怕不是今天這煮了整整一隻的鹹鴨火鍋是沒得吃了。
只是他也沒慢慢吃，一上桌，就是發現原本熱火朝天的酒席有些冷下來，多少有些拘謹。
如今張某已經不是岌岌無名之輩，就像是帶著引力，難免會給人心理上造成影響，不是因為長的帥，而是人類歷史發展以來，金錢本身的力量。
他理解，但也不至於清高到以為自己能脫離，僅僅是飛快地扒了三碗米飯，時間稍晚，已經很餓了。
吃完就是去到廚房灶臺下，烤烤火。
等到廚房裡面沒啥人了，餘芳慧女士吃完刻意過來，張澈才是悄摸摸從兜裡面摸出來兩件東西，遞了過去。
千叮萬囑的任務，趕緊得完成。
“什麼東西？”
餘芳慧才洗完手，還沒反應過來，擱在掌心，低頭一瞧，一件玉手鐲，一條金項鍊，在白熾燈下熠熠生輝。
之前廚房是用的其他燈泡，嫌棄不亮，還是換回去白熾燈了。
“這是…”
餘芳慧一驚，隨即右手一揣，放進了棉襖口袋裡面，左右張望了下，生怕其他人瞧見的樣子。
沒人來，還好，喝酒的速度慢了，吃飯的陪著聊天，今天主要也是說張藜結婚的事情，請村裡人幫襯幫襯，沈玉芬這會兒不會到廚房這邊來。
不過這會兒，她心裡面也有些猜測了。
“金項鍊是連嬋給買的，玉鐲是楚安妮給買的。”
張澈硬著頭皮說道，昨天晚上兩女出去購物，那可是掃蕩差不多，不知道怎麼商量的，終究是沒忘記給餘女士買東西。
至於自己，空空如也，也就是今天在車上蹭了點零食。
“哎，買這麼貴的東西做什麼？”
餘芳慧忍不住埋怨道，只是張嘴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嬋嬋買的這個不便宜吧，她才是學生。”
張澈拿起火鉗動了動灶子裡面的炭火，猩紅綻放，暖意撲面，聽見這話，忍不住在心裡面吐槽。
買了終究還是高興的，要不應該說，幹嘛買東西啊？
不過，聽這個意思，倒是更疼連嬋多些，和上輩子差不多。
實際上，楚安妮買的更貴些。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她這一兩年在公司實習，工資收入蠻高的，才拿了個年底的大紅包。”
張澈解釋了一句，同時也是給楚安妮找回點平衡。
“那鐲子才更貴點。”
說出來也無妨，連嬋是學生，花多少錢都能理解，楚安妮應該要強調一下。
“嗯，摸出來水潤，這大冬天的，還不怎麼冰。”
餘芳慧右手在兜裡面輕輕動著，顯然滿意極了。
說話間，有人進來。
還要再補上半碗鍋巴湯，正煮的沸騰，帶著米飯的焦香，很誘人。
餘芳慧招呼了下，便是轉身出了廚房，往臥室去了。
估計是要把東西先收起來。
張澈完成任務，拎著一壺水施施然便是去了樓上自己的房間，即便要幫忙，這村裡事，大機率也不會到自己頭上。
開了一天的車，又是吃飽喝足，哪怕下午睡過，這會兒也有點困了。
發了幾條簡訊出去報平安，進衛生間洗澡。
完事出來反而清醒了點。
拿起手機看了眼，都回了簡訊，張澈一時間微微愣住，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描述。
不管之前是什麼，幾分鐘之後的餘韻則是滿足。
瞎聊了幾句，應該是沒有回錯簡訊，張澈在某個瞬間迷糊了過去，手機跌在枕頭邊，呼呼大睡起來。
一直到隔日，天光大亮。
睡得整個人的身子都酥軟了，站在窗邊看了眼這個季節依舊蒼翠的林子，瞬間感覺身體從上到下都有了活力。
洗漱完下樓。
雖然起來的不算早，但也是趕上了飯，冬天麼，不管是誰，都會稍微留戀於溫暖的被窩。
嗡嗡。
手機震動了兩下。
【哥哥，昨天看你回簡訊的速度有點慢，還和別的姐姐在聊麼，要不要檢查一下，有沒有發錯？】
這是汪黛發來的簡訊。
張澈翻了翻，發現倒也沒發錯，只是因為睏意，聊天的話題戛然而止了，惹得汪黛自顧自說了十來分鐘。
問號佔據了半個螢幕。
【太困了就直接睡著了】
張澈回了一句，趕緊把剩下的一碗疙瘩湯下肚。
這時。
大伯張秋生從家裡過了來，猶豫了下，還是釋出了任務。
讓張澈去趟城裡，把張藜接回來，倒也是正經單位，婚假給的符合法律規定。
本來許林是要把張藜送回灕水，只是結婚前幾天跑過來，又趕路的，張藜想著不太好，就說自己回來。
跑跑腿的事情，張澈自然是答應下來。
想了想，又打了個電話給到張藜。
“大姐，你坐大巴回來，那麼多東西好帶嗎？”
估摸著要帶婚紗的，大包小包肯定有。
“還行，之前還帶過被子去學校。”
張藜多少還有些上一輩人艱苦奮鬥的作風，至於嬌氣什麼的，絲毫不存在。
甚至於不讓未來老公送回家，要是擱後世小姑娘，早就開始控訴了。
不過，一個人開車跑來跑去，家裡還有事情要忙，的確算的上通情達理。
“要不我去接你一趟。”
張澈也就是這個想法，大巴說不上不安全，高速上高速下的，不過，真要是有什麼事，也煩心。
有點私心的話，那就是葉苒這兩天要回來，乾脆一起接回來好了，順帶看看柳雯對自己的態度怎麼樣。
要不然，這伴娘的事情，還得再考慮了，結婚麼，臉色難看自然不好。
“這麼遠…你…”
張藜也是心疼弟弟的，下意識就是拒絕。
只是，曉得還要來接小女朋友，當場就同意了，當姐姐的蹭蹭也無妨。
不過，這樣的話，就不著急回去了，順帶收拾收拾，多帶點東西回家。
和張澈想的差不多，有條件誰都樂意輕鬆點。
商量了下，明天回家。
掛了電話，張澈又和葉苒發了個簡訊，十幾分鍾後有了答覆。
【好，明天你來接我，和我媽說了】
論聰明過人，比葉苒強的女孩子也不多了，看到這條訊息，張澈也塌實了不少。
儘管知道非要面對不可，但不碰壁的話，還是輕鬆些，人不都是犯賤的。
和張秋生說了句，坐在屋簷下曬太陽的張澈忽然感覺就是無所事事起來。
張藜還沒回家，這房間佈置什麼的，還輪不到他。
至於把村口到這邊的路弄上一弄，也早就是請了人進行處理，打了除草劑，本來是黃泥巴地，現在是拉了細碎的青石子在鋪。
相比於水泥或者瀝青，這效果自然比不上，但也能堅持個兩三個月，即便結婚那天下了雨，也不會踩的這邊一腳汙水，那邊一腳泥巴的。
就是鋪上紅地毯，似乎也能成行，結婚麼，無非就是個場面事。
但是，開車進來，還是不怎麼行，到結婚那天，避免不了要走進來。
其他的...請帖什麼的，早在半月前就寫好送上門，倒也用不著他那一手字。
曬了會太陽，張澈起身去了村口。
車上還有不少的東西，都是昨天晚上兩女買的，適合給長輩，只是，強調了，除去餘女士，不要告訴別人這些是她們買的。
看樣子，婆媳關係才是核心，其他的，可以往旁邊稍稍。
拿了兩趟，額頭上出了點汗，才是全部拿完。
【在家無聊否，要不要來縣城玩？】
汪黛的簡訊又跟了來，剛剛的間隙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
【好，我現在過去】
張澈回了條簡訊，便是和老太太打了個招呼，走了。
倒也不是在寂靜的村裡耐不住性子，而是大傢伙都忙的熱火朝天，反而顯得他是個閒人。
當然也有人喊他去玩上兩局牌，想想還是沒啥意思，拒絕了。
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到了縣城。
汪黛在奶茶店那邊等著，只是，並非二中門口那家，而是在商場門口，作為發源地，不至於就兩家店的規模，早就是遍地開花。
這時候，最火的商場還是華聯。
諸如後世那種某某廣場還根本沒見到雛形。
汪黛坐在角落裡面，戴著個口罩，沒辦法，現在她算是小有名氣，儘量避免陷入不可控局面。
好在，冬天戴口罩的人雖然少，也不是沒有，並不顯得突兀。
“哥哥，你總算來了。”
汪黛朝著店門口是不是瞥上一眼，當張澈進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是發現。
小夾子略嗲的迎面抱住了胳膊。
“正常點。”
張澈輕輕敲了下腦門，提醒道。
“行吧行吧...”
汪黛捂著腦袋，拽著人往外走，一上車就是把口罩扒了。
“好悶，感覺現在都沒地方能去了，就怕有人認出來。”
“過年是這樣的，到處都是人，有沒有想好去什麼地方？”
張澈問道，這漸漸也成了個問題，灕水的人，難得出個明星，認識汪黛不在少數。
若是在滬上就好些，大明星太多，反而平平無奇起來。
“酒店？”
汪黛嘻嘻笑了聲，繼續道。
“就怕楚老師捨不得你，留下你不少毫升，短時間內補不回來。”
反正她是覺得，除去鴦鴦的天賦異稟，就是楚安妮那種驚人的身材，才會讓人難以自控。
葉娘娘美則美矣，還是高冷了些。
“過年這幾天有什麼安排？”
張澈沒接茬，質疑能力，早晚有好果子吃，但眼下分明就是不合適。
“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就回家先休息幾天，等幾天去廬州，更高階的晚會沒指望上。”
汪黛還是有點上進心，這次差了一點，還是有些遺憾。
不過，徽省臺是基本盤，怎麼的也會認真對待，之前都不怎麼提前幾天去彩排，這次反而去了。
“那我過幾天也要去廬州的。”
張澈啟動車子，說道。
不管去哪裡，總歸這會兒的縣城太恐怖了，全是人，即便是在車外面，那架勢也壓得有些氣喘。
“嗯？”
汪黛先是蹙了蹙眉，旋即舒展開來。
“我想起來了，姐姐結婚對吧？葉娘娘和嬋嬋當伴娘，你當伴郎，嘖嘖，就當成你結婚好了。”
這事她是知道的，之前就和她說過了，只不過，別人好當伴娘，她就不咋合適了。
拋頭露面的人，回頭別上了新聞，給連嬋和葉苒惹麻煩。
現在這網際網路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覷。
做點什麼，沒一會兒，就是鬧得滿城風雨。
甚至於經紀公司還給她們培訓，主題就是，如何在網際網路時代，做個合格的藝人。
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注意保護隱私等等。
可汪黛不曉得是，其實這課程，也就是張澈無聊的時候，隨手寫了幾筆給到楚安妮。
“就這事，估計要呆個一晚上。”
張澈點點頭，至於當成自己結婚...默默想想好了。
“要不...”
汪黛眨了眨眼睛，試探著說道。
“我去唱首歌，嗯，反正，我看公司也有類似的活動。”
明星走穴賺錢，並不在少數。
“可以。”
張澈沒啥猶豫的就是答應下來，加個伴娘那是找死。
但是，找個本地大明星，那絕對是給大姐的婚禮的添光加彩。
“我想想唱什麼歌...”
汪黛滿臉的興奮，反正這場婚禮她也有參與，挺好，符合她一直以來的人設。
“我想到了，不過是前幾個月有人發的，穩妥起見，找對方買一次版權。”
張澈看了眼後視鏡，說道。
私人唱，不盈利，完全無所謂，但要是汪黛唱，最好還是按照規矩辦事，省得惹什麼麻煩。
“行，聽你的~”
汪黛的語氣歡快，往座椅上一靠，伸了個懶腰，隨即看了眼窗外。
“現在往哪邊去啊？”
“去你家。”
“啊，不好吧，雖然我爸我媽不在家...”
“那不挺刺激的，不符合你的心意麼？”
“那要是他們突然回來了怎麼辦？”
汪黛抿嘴笑，倒是躍躍欲試。
“我躲床底，晚上再出來。”
張澈一本正經。
“不行啦，下次吧，我小姨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