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完婚紗。
葉苒也沒有在滬上多留,住了一晚上,隔天就飛去了燕京。
大四了,要考慮的也不僅僅是期末的考試,畢業論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別看還有一學期的時間,準備工作,如開題報告都需要在年前確定下來。
當然,對於葉苒來說,難度不會太大,畢竟她們這種運動員稍微可以取點巧,論文內容扯到自身專業方面,寫出來的東西,即便是教授也不好反駁。
術業有專攻。
楚安妮輕易就是曉得了兩女試婚紗的事情,逮住張澈拷打了兩天。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即便是她,自然也是清楚,往後有正兒八經的婚禮,估計誰都挺難的。
都不是一開始的無名小卒,動輒都是要牽動眼球。
消耗完,調節了下心情,楚安妮倒也沒有繼續糾結此事,略帶輕鬆的去上班了。
就連開會的時候,都有人敢在下面小聲蛐蛐,意思是楚總今天恍若溫柔了些。
元旦過去沒幾天,給楚安妮過了二十九的生日。
熟到這個程度,也沒啥好避諱的,都出去晃盪了那麼些次,身份證又不是沒看過。
這次連嬋主動留在家裡,留出空間是主要目的,當然,不想耽誤考試,也是一部份理由。
要背的東西太多了...
按照楚安妮的習慣,還是出去度假,加上臨近年關,高歌猛進的節奏稍微能放緩些。
畢竟,你想衝,其他人可不慣著,都收斂了點節奏,除去保險公司,十月份就開始的開門紅。
就盯著大傢伙兜裡面還沒有焐熱的年終獎。
之前去過太多次的天目山,多少膩味了些,所以這次直接飛到了海南,反而相比於開車,似乎也沒有多太久的時間。
只是,才落地,楚安妮便是接到電話,面色凝重的聯絡人重新訂了機票,直接帶著張澈往燕京飛。
張澈心裡一咯噔,但也略微能猜到點什麼,這方面,作為上輩子經歷過不少生離死別的人來說,感覺上過於熟悉。
楚老爺子上了年紀,每一個冬天都會是一場考驗,尤其是倒春寒的時候。
重新上飛機的速度很快,約莫是發揮了鈔能力,其他也有可能,但是並不會相差太久。
因為機場的天氣很好,不存在要排隊什麼的。
夜裡十一點落地燕京。
已經有車子在外面等著了,是提前聯絡公司安排的。
如今兩人已經是能夠動用些自己的能量,不存在依附於其他平臺。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在華北華南都建立起了分公司,而並非只是遠端聯絡供應商之類。
楚安妮一下飛機就重新開啟手機,臉色好看不少。
應該是虛驚一場?
張澈問了句:“老爺子情況怎麼樣?”
“還好,不用動手術,後面靜養一段時間。”
楚安妮鬆了口氣。
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一趟小院,老爺子堅持不住院,當然,家裡的條件如果不是做手術,倒也沒啥問題。
張澈跟著一起去了,不可避免的有些忐忑,這種場面,家裡的長輩可能都在。
該作為什麼樣的身份,眼下的確有著兩分尷尬。
約莫十二點到的小院,依舊是亮著燈。
進了門,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
張澈跟在後面,刻意沒出聲,這次是不請自來,沒有必要顯眼於人前。
聽楚安妮和人的對話,才曉得,本來人也沒那麼多,在燕京的小輩們都來了,知道情況穩定後,又是天色晚了,便是回去了。
而大部分都在外地,像楚安妮這樣趕回來的也有,但是又讓老爺子通知嚴令攆了回去。
原話估計不咋好聽,就是那種還沒死就著急回來幹嘛的內容。
倒也是讓張澈再一次認識到老爺子火爆的脾氣。
前幾次見面,倒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只是楚安妮這邊,不曉得是出於對孫女的寵溺,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便是沒有提醒讓回去。
張澈站在一旁,眼見楚安妮對自己點了點頭,先進了老爺子的臥室,便是安心找了個椅子坐下。
對面是不認識的老阿姨,發現對自己瞧著,饒有興致的模樣,又帶著點審視。
估計是楚安妮的長輩,張澈點頭致意了下。
僅此而已,主要是不知道是誰,沒有必要硬著頭皮聊。
只是,沒一會兒就是見有人出來。
“張先生,老爺子請您進去一趟。”
聞言,張澈微愣,雖然說坐這邊尷尬的都沒水喝,但也沒想到今天晚上還有自己的事情。
點點頭,也只能跟著進去了,長輩有命,不敢違抗。
臥室也就是普普通通,最突兀的就是放在床邊的吊水。
楚老爺子枕著枕頭,靠坐著,面容較之前有些憔悴,但精神還可以。
只是,沒見到楚安妮的身影。
張澈打了個招呼,順帶說了句。
“老爺子,要不有什麼話明天再聊,有點晚,您早些休息?”
看看時間,正快要到一點了,對於他這個夜貓子,是思維活躍的時候,對於病人來說,並不友好。
“怎麼?”
楚老爺子呵呵笑了笑,隨即故意板著臉。
“是怕我趁著生病的時候,說些不該說的?”
“哪敢,您有話就吩咐,我照做就是。”
張澈不敢勸了,這誅心來著,行吧,那就聊聊。
不過...他倒是能隱約猜出來點,這無論是誰,到了這個時候,多少還是有牽掛的。
找自己的話,無非就是楚安妮的事情了。
“你去那邊的辦公室,第一層抽屜有個檔案袋,拿過來。”
楚老爺子伸了伸手指。
“好。”
張澈走過去,拉開抽屜,看著牛皮紙檔案袋,拿了起來。
滿滿當當,蠻沉的。
正準備遞過去,卻被阻止。
“你開啟看看吧。”
楚老爺子的聲音依舊洪亮,要不是看著這吊著的水以及面容,根本察覺不出來,這是身體抱恙的老人。
只是,這資料...
張澈心裡忽然有猜測,開啟後,果然如是。
都是他張某人相關的檔案,包括一些文章,試卷,以及葉苒她們四個人的簡單資料。
還好沒帶什麼照片,不然張澈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爽,被監視,怎麼都沒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只是個人資料,倒也還行,都不要費什麼勁,就能拿到。
“本來這事,我也沒想著攤開來說,但是你我之間,對這些事,是心知肚明。”
楚老爺子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繼續道。
“經過今天晚上這麼一遭,我才是想明白,與其到時候躺在床上,只能伸伸手指眨眨眼,還不如趁著能講話,說些清楚為好。”
“您說。”
張澈將資料全部放回去牛皮紙檔案袋,說道。
實話實說,老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怎麼為難自己,所以即便今天有些為難,也只能先受著。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事我懂,也見過不少,像你這樣,估計在年輕人裡面會多些,五個,嘿嘿。”
楚老爺子笑的略微怪異了些,旋即收斂了些神色,語氣微冷。
“不能說以勢壓人,即便是隨便找個老頭過來,問問孫女的事情,也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是小子貪心過頭。”
張澈老實承認,資料都一疊呢,再扭扭捏捏的反而無趣。
“那你總得給我個交待不是?”
楚老爺子冷笑了聲。
隨著話音落下,房間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這交待,並不好給,是要結婚呢,還是說,要斷了其他的紅線,還是什麼別的,答案太多,反而難以開口。
“不好說麼?”
過了三五分鐘的時間,楚老爺子出聲催促了下。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說什麼。”
“行。”
張澈緩緩點頭,對上老人的眼睛。
都說真誠是最厲害的武器,就是不曉得今天是不是用來找死了。
“這個打算其實是提前說出來了,但是和您說,也無所謂,我本來是準備將諾安網的實際控制權給到安妮。”
其他的就不用多說了,丟擲來這個條件,其他的自然不會放手。
當然,這也是張澈老早就想好的事情,開公司搞集團,他不算特別擅長,楚安妮反而天縱奇才者。
再就是,金錢到了一定地步,幾乎就是數字。
即便是不要諾安網的股份,往後的機會還多的是,無論是未來的瘋牛,房市,比特幣,美股,想要賺錢都太簡單。
上一世多少是在股市裡面晃盪過幾圈,沒賺太多,但是神秘程式碼可是不少記憶猶新的。
追求金錢,幾乎沒有了挑戰的慾望。
而楚安妮明顯更享受於商業上的成功,是不是自己的,多少有些不同。
就像是穿不穿絲襪,即便都很爽,到最後不還是想撕破麼...
“拿錢買啊?”
楚老爺子語氣更冷了些。
“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澈的解釋,並不顯得有力,放在誰身上,估計都會這樣想。
但也只能躺平了,至少在這間屋子裡面,今夜,老人家無敵。
至多不歡而散,但非要說服誰,那顯然不可能。
“你小子倒是膽子大,不過...”
楚老爺子的神色有些複雜,搖了搖頭,最後還是吐出那幾個字。
“有點擔當。”
聞言,張澈沒有說話,這誇你一句,不存在是什麼過關。
“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是不懂,也不是沒後,我老了,但沒有瞎,擴充套件到整個歷史,古代帝皇,嗯,不提了,人的性子就是這樣。”
楚老爺子嘆了口氣,繼續道。
“這兩年你倒是老實了,玩夠了?”
張澈略有些尷尬,沒法解釋,都認為他在玩,只能是無奈點點頭。
反正這屎盆子又不是第一天扣。
不過,聽老人的意思,看樣子也有後輩做了些出格的事情。
“行吧,你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管,估摸還能活一段時間,要是老頭子走了,你可沒那麼輕鬆了。”
楚老爺子動了動手指,指向那份牛皮紙檔案袋。
“再開啟,最後那幾頁。”
張澈聽話照做,發現最後幾頁,竟然是當初死人鬧事要錢的那件事。
資料確實很翔實,這件事,也不可能不被留意到。
估計彩票也被查到了,好在,大數字的是透過高甜甜那邊解決掉,小金額的並不怎麼顯眼。
老爺子查麼,估計不會是挖地三尺,即便是,按照老人家的智慧,也不會聲張。
張澈對此很放心。
“放今天,你還會這樣做?”
楚老爺子問了句。
“不知道。”
張澈回想了下,確實難說當時的選擇對錯與否。
“估計你也沒留意那家人怎麼樣了,結果比較慘烈,甚至有被判刑的,錢到底還是成了禍根。”
楚老爺子隨口說了句,旋即嘆了口氣。
“要是在前幾十年,你要是我的兵,我肯定罵你一句窩囊,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只是現在的話,我也不好指責你什麼,越往高處走,這屁股的屎,就越是成為定時炸彈。”
張澈遲疑的點了點頭。
若是從今天來看,當初倒是誤打誤撞,做盡好事,但惡果全讓對方承擔。
一定程度上,似乎是命運的捉弄,但怎麼說,那個家庭,以及畸形的關係,貪婪的性格。
可能也會凝聚成命運的悲劇,他的作為,反而助推了這股子邪火。
當然,老爺子的意思,就是從另一個角度。
若是當初選擇用權利硬壓制,結果也難以預料,當初那家人是直接放棄,還是說更加瘋魔,繼續告狀,而他這邊則需要用更多的力量來壓制。
甚至於釀成人命...即便是一時可以遮掩。
會不會多年以後,在被推到的時候,也會成為一樁原罪?
只是,楚老爺子也會對自己家後輩這麼沒信心?
雖然說,富不過三代,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可聽起來,多少有些令人心驚了。
“你別怕,還不至於。”
楚老爺子見張澈的臉色凝重起來,明顯是曉得了其中的關節,笑了笑。
“但未來的事情,也不好說不是?你從發跡到現在,都是乾乾淨淨的,往後,也希望你如此,不遠不近,這樣的距離正好。”
張澈點點頭。
老爺子是未雨綢繆,對楚安妮可謂是寵愛有加。
“行了,你走吧。”
楚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可以走人了,卻又忽然提醒道。
“哦,拿上那袋子資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