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樓的姑娘都是晨陽王從各地帶回來的,與其說這裡是青樓,不如說這裡是晨陽王的情報基地。第二天駱河鑑醒來以後,聽到了這些堪稱匪夷所思的對話。
駱河鑑:“這幫世家子弟沒事就去找那什麼神醫治一治眼睛!”
可等回了府,駱河鑑又鬼使神差地讓自己屬下去找王氏借畫像。
“主子,”他身邊小廝的臉已經很扭曲了,“咱們用什麼理由啊?”
駱河鑑有些不大聰明地回答:“就說,本王夜有所感…”
“…?”
但是打工人是沒有辦法拒絕老闆的,他家小廝去了,不僅被王氏趕了出來,這件事還傳到了太子的耳朵裡。
此時季三簡正帶著凰霄在東宮蹭吃蹭喝。
姬乾雲惦記凰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Hetui,季三簡在心裡罵完,轉頭告訴凰霄:“走,我帶你蹭飯去,咱去吃大餐!”
“好!”凰霄就這點好,季三簡說什麼她信什麼。
這次季三簡沒偽裝,就是以小孩子的身份出現,官方回答是她娘還在閉關,她沒飯吃。
“小簡為什麼稱呼她為姑姑?”太子遞給季三簡一塊蜜餞。
季三簡接過來慢慢吃:“她是我爹爹那邊的人啦。”
這話沒說錯,她倆能認識確實是因為季書璧。
太子:“從來沒見過你爹爹呀。”
季三簡:“早就去世了。”
“你娘也沒能治好他嗎?”
季三簡只是笑著回答:“太突然了。”
吃著火鍋唱著歌,前一秒還嘮著長樂未央,後一秒家讓人給端了。
太子發現,季小簡笑起來的時候,和季簡一模一樣。先是皮肉笑,再帶著雙眼眯起,一大一小好像兩隻狐狸。
太子揉揉季小簡的頭髮:“不嘮這個了,你娘身體怎麼樣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家常,嘮著嘮著,聽見太子黨的人進來說晨陽王去王氏要畫像這件事。
季三簡聽完問:“那真的有那麼像嗎?”
屬下:“王侍郎去看過,確實…是有些像。”
太子想了想,問:“各大家族丟失屍骨的數量,有最終匯總嗎?”
屬下:“總共有五十具。”
太子似乎發現了什麼,季三簡眼神尖,看見氣氛不對勁選擇告辭:無所謂,她只是來下毒的。
兩人出宮以後,太子吩咐:“盯住她們倆,事事都要向東宮彙報。”
太子對無法掌控季簡行蹤這件事耿耿於懷。
阿卓行走在陰影裡,對太子的行為很鄙視:“不要隨便偷窺女士呀!”
第二天,太子收到了一些打包送過來的人,他也沒生氣,揮揮手讓大家去養傷。
只是:“想個辦法,讓周煜繆注意到季宅。周煜繆已經是築基期,本宮倒要看看,季簡留給自己女兒的這個護衛,到底是怎樣的高手。”
而季三簡,此時正在忙著尋找當年的陸氏案的證人。季三簡想要真正的口供,藉著醫師協會的名義散出去不少幫手幫她找人。醫師協會的人對“季簡”心懷尊重,自然也會對“季簡獨女”多加照顧。
饒是有醫師協會遮掩,一個月後,察覺出異樣的錦衣衛還是找上了門。
凰霄不大喜歡這個耀武揚威的男人,她總想手撕了他。
季三簡擋住周煜繆:“大人這麼興師動眾來做什麼,家裡只有我和姑姑,孃親不在。”
周煜繆:“聽說,你們曾經在蒼雲縣居住過一陣子?”
季三簡點頭,周煜繆繼續:“聽說,是你孃親告訴四殿下,頂雲山有仙人。”
這件事終於走到了這一步,要報仇,必然會有親身牽扯。錦衣衛的夜鴉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便是他們如烏鴉報喪一般,不會放過任何腐朽的氣味。
他們會抓住每一處細節。
季三簡微微一笑:“您說得是老師嗎?我和姑姑確實拜師於一位仙爺,可惜去年頂雲山那場大災後,老師便離開了。”
“那為什麼你孃親還要讓四殿下去頂雲山?”
季三簡:“那要不,您問問我娘?”
要是能找到“季簡”,周煜繆也不會來找“季小簡”。被一個小孩子如此挑釁,周煜繆一怒之下,讓人把她帶走。
凰霄當時便不願,季三簡按住凰霄,笑呵呵問周煜繆:“我娘是朝中四品大員,有恩於太子殿下,您真的要這麼做嗎?”
自“季簡”被封以後,她從未上過朝,也幾乎沒在見息大都露過面,導致大家對她的記憶不是很深。這一次,季三簡幫見息大都複習了一遍“季簡”是誰。
醫師協會的五品丹尊長老,琅帝親封的四品大員,太醫院副院長,太子姬乾雲的恩人,
想動她,問過醫師協會,問過有司,問過太醫院,問過太子嗎?!
最終,周煜繆拂袖離開。
凰霄還是想手撕了她,季三簡按住凰霄,喚來阿卓:“我現在不便出府,你去一趟醫師協會,看是不是查到了些什麼。錦衣衛不會無風而動,我猜,是咱們的人抓到了他痛處。”
當夜,阿卓送來醫師協會的急報:“有人目睹丟失的軍晌最後進了三皇子府。”
這一天晚上,收到密報的還有琅帝。
“陛下,晨陽王求見。”
“宣。”
駱河鑑帶著一身寒氣踏進御書房,琅帝問他:“你這是去了哪裡,寒氣怎麼這麼重?”
晨陽王大禮跪地:“臣有罪,請陛下降旨責罰!”
“快起來,”琅帝讓身邊大太監趕緊把他扶起來,“有話好好說,這是做什麼?”
“臣去了明陵。”
明陵裡埋葬的,是駱河鑑的父親,琅帝的哥哥,先帝時太子。
琅帝:“好端端的,又沒到忌日,你為何去看皇兄?”
駱河鑑:“臣不僅去看明陵,微臣還查遍了所有皇陵!”
琅帝察覺出不對:“有何發現?”
“大榮王朝開朝千年,歷經二十三位皇帝,陛下可還記得其中一位,為禍帝!”
每個王朝都會經歷自己的興衰,大榮曾經繁榮過,也敗落過。有那麼一個人,曾經讓大榮陷入長達二十三年的黑暗,更使大榮差點改朝換代。
他便是八百年前的禍帝,最後被憤怒的大榮子民一把火燒成了焦炭。禍帝死後,雖入了大榮皇室祖墳,卻沒有給他該有的待遇,僅以薄棺下葬。
駱河鑑:“禍帝之後,我朝歷代陛下的起居舍人都曾記錄過這樣一句話:禍帝雖死,但屍體焦而不化,堪稱為奇。臣幼年時曾隨父親前去看過,那時禍帝遺體仍在。可今日臣再看,禍帝陵已經空了!”
琅帝逐漸臉色深沉:“說出你的猜測。”
“自京郊那場地震之後,見息大都世族皆查察各家祖宅,最終發現共丟失五十具屍體,加上禍帝,便是五十一具。如今的見息大都內各世族,皆起源於各州府,臣核對過記錄,他們出身的州府,都有童試頭籌被替換!”
駱河鑑跪地:“陛下,非臣妄言,只是兩案之間相連甚多,臣不得不如此!”
琅帝的十指狠狠按住桌面,他傾身,聲音壓抑:“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你這是在質疑見息大都的根基!”
這麼一座四四方方的都城,能有今日之輝煌,世家大族功不可沒。
一家有罪則為罪,一城之罪恐…難以為罪!
“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記住,把這些事,爛進你的肚子裡!”
“微臣遵旨。”
自此,晨陽王抱病,童試頭籌奇案再度陷入僵局。
季三簡也有所猜測。
坊間最近的反應很奇怪,一開始,大家把京郊地震當成笑談,各自之間還能開玩笑說上一句:你家有沒有丟老祖宗?
可突然之間,所有的風聲都沒有了,沒有人再議論,沒有人再開玩笑,更沒有人提起這些事,好像根本沒發生過。
能讓整個見息大都如此,只有“上意”。
緊接著便是阿卓的回報:“你的青眼睛應該是這些人的頭。”
阿卓告訴季三簡,最一開始大家還沒有什麼反應,可隨著在錦衣衛監牢裡被關的時間長了,人群中開始出現分化。有人想招供有人想硬挺,錦衣衛的酷刑之下,有人開始裝瘋賣傻。
小孩子受到酷刑驚嚇,精神失常確實在情理之中,可這些人的變化似乎全是受青眼睛的控制。他們發瘋時,阿卓仔細觀察過,青眼睛一直沒有錯開目。
“丟失五十具屍體,共有六十六人被替換,”季三簡在思考一種可能性:“你說,那五十人,會不會藏在這六十六人裡?”
阿卓被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大晚上的你別講鬼故事啊,這也太可怕了,難不成這世上還真有死而復生!”
季三簡不置可否地笑笑:連她都能在這裡,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季三簡繼續道:“我們先這麼假設。死人復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能有這麼大規模的替代也非常事。我們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哪一步出了差錯,讓局面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可我們都知道一件事。”
阿卓:“什麼?”
“銀子,要大量的銀子,必須要有足夠的銀子才能開啟局面!”
邊疆
陸合明喂下吐真劑後,這小將撐不住,倒豆般全吐了出來:“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王將軍拿來了三殿下的印信叫我們轉移軍晌,不是我們私自乾的!”
陸合明用刀拍他的臉:“總共運到三殿下府中多少錢?”
“前前後後共十餘次,加起來,有三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