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簡將藥材一一取出來,她早在三天前便向宮中提交了這批藥材的樣本。東宮太子,千金之軀,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完全由著她來。
“關於藥性,想必各位大人都已經清楚了。妾身這次選擇的藥方在古書中也有記錄,是以洗經伐髓為主,主要目的是清除太子殿下體內的陳年舊毒。”
暖池外,季三簡給太醫院一眾講解:“妾身查過太醫院的脈案,也特意去醫師協會翻過舊典,得知這是上古遺存下來,專門針對木靈根的一種毒。
“木靈根天性溫和,主療愈,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般的生命力。這毒正是藉助了這一點,將毒素與靈根完美融合,只要靈根在,毒便在。”
藥方沒問題,藥材沒問題,其中一個太醫問季三簡:“可照季丹師所言,這毒應是清不掉的。”
“能清理掉,”季三簡愉悅地打了個響指:“燒掉就好了。”
暖池內,藥材在溫熱水的加持下發揮療效,季三簡堵上耳朵,並不打算聽姬乾雲的慘叫。
“太子殿下!”
一眾御醫要衝進去,季三簡未阻攔,只是高聲道:“要是忍受不了這燒灼之痛,往後餘生只能繼續和這毒為伴。”
“都給本宮在外面待著,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一分鐘後,宮奴驚恐:“太子殿下暈過去了!”
“都看我做什麼,你們進去救人啊!”
大家衝進去,七手八腳的要把姬乾雲抬出來,季三簡幽幽開口:“人不能離開藥湯,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一個老太醫氣不過,出來指責季三簡:“太子殿下身子骨本就不好,一直溫養著才沒出大問題,季丹師這是在要太子殿下的命!”
“不把這毒燒乾淨了,咱們都沒命。”
太醫院陪葬天團瞭解一下。
眾人又是嘆氣又是指桑罵槐,手腳倒是沒閒著,把姬乾雲救醒了,沒兩分鐘,他又暈了過去。這麼週而復始一下午,直到晚間,暖池裡的藥材才耗乾淨藥力。
大家趕緊把姬乾雲抬出來,讓東宮膳房熬了參湯過來,季三簡要走,可太子受了這麼大罪,哪裡是能輕易讓她離開的。
戴牧恩率了一隊人馬順便將陸合明他們也圍了,只要傳出東宮情況不好,他立馬殺了這幫人。
好在兩個時辰後,姬乾雲醒了。
姬乾雲下不了床,在床上遙遙對季三簡抱了抱拳,而後讓起居舍人護送她回去,這才算解除戴牧恩的仇視。
戴牧恩也是懂的,第二天便帶上好禮登門致歉。
“禮收...咳咳咳,下,人不見!”
季三簡正忙著給姬乾雲配第二次藥方,陸合明聽見她咳嗽,急了,讓阿卓去找常三。
“找他也沒用。”季三簡把人叫回來,“是我自己動用了靈氣。”
陸合明不明白:“你這到底是什麼靈根,怎麼會有這麼大反應?”
季三簡嘆口氣,抬頭望天:問你呢。
把人整過來,這麼大的滅門之仇,到底圖什麼?
晴空萬里,回答季三簡的只有一朵白雲順風悠悠飄走。
聽說這次拔毒效果不錯,加上太醫院的後續療養,太子明顯比之前康健了不少。 琅帝大喜之下,賞了一大筆恩賜給季簡。
開年以來,太子的事算是第二件大事了。季三簡這麼一出手,太子能開始正常上朝,朝中的風向也發生了變化。
自然,也開始有人問這個季簡是誰。
在這批人裡,就有四皇子。
四皇子其實是在找誰殺了衝山狂鹿,找著找著,找到了季簡頭上。
四皇子府中的校場
四皇子正在試新上供來的勁弓:“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不僅治好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哥,她的手下最起碼還有武宗境。”
“是。”
“這是哪來的大神?”四皇子一箭射穿百步外箭靶,“去,下本皇子的拜帖,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模樣。”
拜帖遞到季府上,陸合明垮著一張臉勸季三簡:“你別去了,你不要再服用易容丹了。”
季三簡:“我不去啊。”
陸合明:“那你把拜帖收了?”
季三簡:“你去啊,你的滅門之仇。”
陸合明後知後覺的:?
女裝只有0次和無數次,總之,季三簡親自指導正太如何變少婦,最後親自把他踹出門:
“就這樣吧,挺好的,給我丟人現眼去吧!”
從此,陸合明開啟了自己不忍直視的後半生。
太子復朝後,隱忍多年的太子黨終於露出鋒芒,周煜繆大感威脅,私底下又動了刑,沒想到此事給了琅帝機會。朝中此前便一直在準備三司會審,只是沒定下人選,此次後,琅帝鬆口可以用刑,但不得嚴刑峻打,為此由晨陽王駱河鑑主審。
駱河鑑本也姓姬,為了避黨爭,自請改為隨母姓駱,不然他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恩寵。
恐怕論與琅帝親近,他的這幾個兒子還要排在晨陽王后面。
至此,三司會審算是定了,此次三司為晨陽王、太傅,御史大夫。
御史臺這幾年有脫韁之相,如此安排也是各方制衡。
一來二去到了太子要再次洗經伐髓的日子,這次季三簡索性以本身出面:“我娘為了給太子殿下采藥受了重傷,需要閉關休養,就讓我來了。”
天大地大我命最大,太子不值得。
為了這第二次拔毒,季三簡還準備了靈丹。經過上次的洗禮,姬乾雲的身體應該有了些基礎,能承受靈丹的後續滋養了。
這次拔毒足足花了一天一夜,姬乾雲中間暈了七八次,太醫院陪葬天團前後換了兩撥御醫才撐住。
這一次,大家已經習慣戴牧恩氣勢洶洶帶人圍門,第二天抬著厚禮來告罪。
堂堂戴氏大少爺,倒是能屈能伸。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近陸合明忽悠四殿下忽悠得也很開心。
“妾身那個護衛只是力氣大了一點,全靠她師父指點。”陸合明捏著嗓子,矯揉造作。
四殿下耳朵豎起來了:“還有師父?”
“仙爺他老人家隱居深山,不愛出世,故此只有妾身這個護衛陪妾身進京。”
“仙爺隱居在哪?”
少婦用帕子擋在唇前:“哎呀…”
四殿下深知“仙爺”的下落沒那麼容易能知道,舍下一張臉軟磨硬泡,而陸合明釣了他大半個月才開口:“在頂雲山,那裡有天道屏障。”
得知訊息後,四殿下屁顛屁顛地帶著人馬出城了。
陸合明也來對季三簡辭行。
“你真的要孤身前往?”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季三簡給了他一個儲物戒指:“裡面有我準備的一些靈丹,記得活著回來。”
六月初,見息大都郊外發生了地震。
見息大都自建立以來,鮮有如此大型的地震,周遭村民受災極大,三個村子損毀。
太子黨接過了這差事,同行的還有蒼健坊卓家人。
受災的三個村子,正好是見息大都內三家世族的田地,他們將祖墳安排在了這些地方。其中以卓家受災最嚴重,整個祖墳都被震翻了。
這次除了受理災民,還要替這三家把祖墳給請回去。
後續兩家的人馬也逐漸到了,大家按照族譜把各自的老祖宗請回去。這項浩大的工程持續了半個多月,最後大家發現:我老祖宗少了!
京兆府尹:“您再說一遍?”
卓慶陽:“我們核對了族譜,我們卓氏丟了四具屍骨。”
“另外兩家公子,你們呢?”
“我們李氏丟了五具。”
“我們陳氏丟了三具。”
京兆府尹:我什麼場面沒見過,這場面我真沒見過Jpg.
太子黨下屬回稟這件事的時候,季三簡正在用季簡的身份和姬乾雲商量下一次拔毒。
這次拔毒還需要姬乾雲自己吸收木靈氣,所以拔毒的場地要換到山林裡,大家在商量這次太子出行。
姬乾雲聽完,不確定,再問問:“丟了屍骨?”
他屬下:“對,據說那幾位丟失的,最起碼已經死了百年以上。”
不存在詐屍假死的情況,而以見息大都的氣候,死去百年還是能留下屍骨的,況且各大世家都有良好的防腐方法,更不存在完全腐化的情況。
姬乾雲扯了扯嘴角,樂了:“今年這奇事真是一件接著一件,季丹師,您有什麼高見?”
季三簡:“您不覺得很稀奇嗎,怎麼就這麼巧,是他們三家的祖墳發生地震,還震出了這種奇事。”
姬乾雲仔細想了想,問下屬:“你們家上次祭祖是什麼時候,屍骨還全嗎?”
下屬:“啊?”
世家大族的祖墳不走尋常路,是可以被後人檢視的,姬乾雲先從太子黨內部清算,發現丟失老祖宗的,不止那三家。
隨後,整個見息大都的世族轟動了:我祖宗丟了!
但是見息大都轟動和季三簡有什麼關係,她正收拾行李裝備和姬乾雲去行宮。
最後一次拔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