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想到哪去了？如煙日日為這個家奔波，要照顧寶珠，還要操勞生計，您這麼說她，不該啊。”做兒子的，對著老孃也說不出來重話，獨自嘆息一聲，開口解釋道。

“咱家現如今全靠著如煙的嫁妝過活，我一個窮酸秀才，每日只知道讀書，不事生產，弟弟還在如煙的鋪子裡做管事，他若爭氣些，將鋪子看好，少出些么蛾子，咱家的日子也算富足安樂，這樣多好。”張事成知道一家子的好日子都是如煙帶來的。

以前張父還在世的時候，家裡供養張父和他兩個人讀書，張母每日起早貪黑做活，小弟張事安也不像如今這樣胡鬧。

張父去世後，張母大病一場，家底一下子被掏空，日子過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張事成不得不擺地攤給人代寫書信，維持生計，也算是受過生活的毒打。

就這樣認識了妻子司如煙，兩人成親後，張家搬來如煙的院子居住，張母如今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小丫頭伺候。

他也不必每日出去擺攤過活，可以專心讀書，準備科考。

唯一糟心的事情就是張事安越大越不像話，在嫂嫂鋪子裡當管事，自以為高人一等，不給夥計們好臉色，動不動開口辱罵，弄的鋪子烏煙瘴氣。

如煙鋪子裡的開支，向來都會給自己說一說，每次碰到張事安管理的鋪子，如煙都會一筆帶過，略提一句，總之是所有鋪子當中，收入最少的一個。

這些事情張夫人也知道，按照張夫人的說辭，他家老二不是給人家打工的料，要是自己的店鋪，肯定能管理好，這就是變相地跟如煙要鋪子了。

張事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張夫人的話頭，靠著妻子的嫁妝生活，他已經感覺沒尊嚴，若是再跟妻子要鋪子給自家弟弟，那他就沒臉見人了。

“嗚嗚嗚，老頭子你走的早，家裡的爛攤子丟給我，讓我怎麼活啊！”張夫人看大兒子態度堅決，不由哭鬧起來，“你日子過滋潤了，不想著拉吧拉吧你弟弟，若不是為了供你讀書，你弟弟也不至於從小就跟我在家幹活，苦了他沒學問，沒本事，連個媳婦都娶不上，以後怎麼活啊。”

“娘，你別這樣，等我考中舉人，混個一官半職，到時候自不會讓您和弟弟受苦。”張事成知道老孃心疼弟弟，可也不能拿如煙的嫁妝貼補事安，他會努力，早日高中，撐起這個家。

再者說，張事安也不是找不到媳婦，只是張夫人如今心大了，想給老二找一個家產豐厚的，或者是知書達禮的小姐。

只是這樣的好事，做夢想想就好。

“娘知道你有本事，一定能考中的，只是你弟弟年紀也不小了，早日有個正經差事，也能早點娶妻生子，娘就盼著你們哥倆早日成家，如今剩你弟弟一人，我心裡難受……”張夫人眼淚不停的掉，看的張事成心疼不已。

“娘，你別哭了，我去還不成嗎，我去找如煙，讓她跟大舅哥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幫事安找份差事，不過話先說好，能不能成，都是說不準的事。你說的什麼進宮做侍衛想都不要想，那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進去的。”

張事成醜話說在前頭，省的大舅哥幫不成的話，妻子還得受埋怨。

“行，娘知道，不強求。你趕緊去吧，你媳婦在房裡看著寶珠呢。”張夫人破涕為笑，抹了把眼淚，“我去灶上看看，讓他們多準備兩個菜給如煙她堂哥，你趕緊去找如煙吧，快去快去。”

張夫人推搡著張事成出門，自己忙去廚房張羅起來。

……

馬車轆轆而行，不多久，便到了李宅。

司書慎已經換好了常服，一派貴公子模樣，身後跟著的小斯提著禮品站在李宅門口，張事成和司如煙一同等在了門口迎接。

前院的廳房內，司書慎被奉上了上首的座位。

李事成一個書生，不懂得交際，為了弟弟的事情，便想客套幾句，便道：“大舅哥，如煙早就想你了，辛苦大舅哥來回奔波，趕緊歇一歇，喝杯茶，我母親準備了幾個菜，待會咱們喝一杯…….”

以往張事成見了司書慎，總是客氣微笑，也不多話，今日這一遭，司書慎看出李事成有事所求，場面話說的也瞌瞌吧吧，不在意的笑笑，壓了壓茶杯裡浮起的茶葉，緩緩出聲，“我順路過來看看如煙和寶珠，寶珠可還好？”

“好得很，寶珠現在能坐了，把她放在床上還想著往前爬呢，就是孩子太小，身體不協調，一會就摔了，心疼的事成不得了。”如煙趕緊接過話來，和司書慎聊了起來。

李事成見妻子接過話題，自在了些，像往常一樣，陪坐在側，聽妻子和司書慎聊家裡的趣事，聊鋪子管理上的事。

……

“建業來了，哎呦，兩個月不見，人是越來越精神了，這趟出門怎麼樣，收穫不小吧。”李夫人一副嘮家常的模樣，拉著司書慎問東問西的，司書慎也好脾氣的一一作答。

“娘，你不是要準備午飯嗎？準備的怎麼樣了？”如煙岔開話道。

“知道建業今天要過來，我都準備好了，前幾天我家老二特意孝敬我幾條鱸魚，一直沒捨得吃，今兒個你來了，我這才招呼人做了菜，待會嚐嚐好不好吃。”

李夫人熱情的招待司書慎，“桃紅，你吩咐小廝上外面找找二爺，就說他大舅哥來了，讓他趕緊過來拜見。”

李事成和如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如煙接話道：“趕緊坐，哪有讓人站著的道理。她連忙將李夫人搭在司書慎衣袖上的手扯下來，招呼幾人各自落座。

“瞧我這記性，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還虧得有建業你提攜他們。”

司書慎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快到旁邊幾人都沒有發現。

四人重新落座，如煙見自家婆婆又要開口講話，趕忙截住話題，“大哥，你也有兩個月沒有見寶珠了吧，跟我去後院看看她吧。”

“對，對，讓如煙帶你去看看寶珠，這小丫頭又長胖了，都能自己坐起來了。”李事成附和道。

“綠意，你去把寶珠抱過來，她舅舅想她了。”李夫人吩咐道。

“娘，還是讓如煙帶大舅哥去後院吧，好讓他們兄妹倆說說體己話。”李事成也開口勸說。

不給李夫人再次開口的機會，如煙拉著司書慎的衣袖，快步向內院走。

“你拉著我做什麼？你弟弟的事還沒著落呢。”李夫人瞪著拉住自己的大兒子，不悅地開口說道。

“娘，人家是來看如煙和寶珠的，你就不要上前湊熱鬧了，有什麼事等如煙開口跟大舅哥提好過你我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