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續費返還?陳先生，那是什麼?”

軟糯溫柔的女聲充滿了疑惑，穿著一套黑色職業裝的姑娘就這麼坐在陳浪的對面的椅子上，一臉無辜，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寫滿了好奇。

姑娘的名字叫唐雪倩，是藍天期貨營業部的期貨居間人。

實話實說，就在幾分鐘前，陳浪從開始和她接觸的第一個瞬間，進行開戶業務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好的預感。

因為她過於漂亮了。

五官大氣而明豔，眉如遠黛，雙目有神，高挺的鼻樑和淡粉的嘴唇，組合起來給人一種安寧的美感。

白皙晶瑩的臉頰，柔順的長髮齊整的披在肩上，又多了幾分溫婉的感覺，合身的西裝上衣搭配上內搭的白色襯衫，恰好好處的透出一絲幹練。

黑色的直筒裙下，雙腿筆直修長，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那種僅僅只是目光交匯就可以讓某些小男生臉紅心跳，不自覺多看幾眼，這是多年審美馴化下和動物的本能的共同作用，無法反抗。

因為真的令人賞心悅目。

姑娘還很年輕。

甚至以陳浪的目光看來，也沒有感受到任何風塵的氣息，更像是一個被富養到大然後涉世未深，被保護得很好沒有經歷過太多惡意的小姑娘。

雖然以他目前十八歲的年齡來說，這個“小姑娘”的評價用詞不太有什麼說服力。

而且更加反常的是，陳浪在其中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違和感。

漂亮也是分級別的，有的與常人比起來是中上，比如之前在股票營業部的碰到的那個本家陳婷。

常人眼中，可以誇她一句小美女，沒有任何問題，然後在這麼個小地方當個前臺客服，從級別匹配的角度非常正當，可以說順理成章。

但是眼前的這個姑娘，非要打比方，起碼也是個總裁秘書啥的級別，如果這地方有什麼大企業的話。

所以，第一眼陳浪就覺得是一個大麻煩。

漂亮的女人不一定會騙人，但是絕對意味著很多麻煩。

在與這個姑娘接觸之後，登記，填表，開戶，可以說是一氣呵成，一切順利。

陳浪的的資金也很快透過銀行卡，簡單的轉賬之後，就來到了期貨賬戶上，29000元。

除開更新換代手機，還有一些行頭的花費，陳浪還預留了一部分幾百塊錢出來，作為日常的備用，所以本金並不能湊個大級別的整數出來。

而就在陳浪都以為他想多了的，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出錯了，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結束的時候。

最後一個問題，還是完美的確認了他第六感的正確。

一切開戶流程結束之後，陳浪提出了想要了解一些關於手續費返還的相關事項。

哪知道這個姑娘屬於是一問三不知。

她剛才歪著腦袋仔細思考的模樣，活像一尊思考過度燒壞的精緻瓷娃娃，那黑色制服營造起來的嚴肅和幹練感頓時就消失殆盡，整個人的氣質在瞬間直接就垮掉了。

陳浪最後得到的就是姑娘困惑的目光，和一句回應。

“陳先生，我們的手續費都是按規定收取的。”等到調整了許久之後，唐雪倩臉上又恢復了公式化專業的笑容，甚至在微笑的弧度上都挑不出任何錯處。

陳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電商固定設定好機械回覆的機器人客服。

但是在陳浪視角里，這是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是她專業能力一塌糊塗的真實體現。。

“姐姐，你上崗沒幾天吧？”陳浪鬼使神差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唐雪倩的那職業化的表情再度一秒破功，一臉錯愕的看著陳浪。

然後下意識的捂了捂嘴，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傳遞給了客戶不那麼專業的資訊。

“行吧，那也正常。”陳浪嘆了口氣，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設。

確實，那就不奇怪，這樣就說得過去了，畢竟這裡是黔州，不是沿海發達地區，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高估了內陸非發達的地區的水平。

說起陳浪所在的黔州。

並不瞭解黔州的外地普通人，對於這個省份的第一反應的什麼？

是全國最出名的白酒，是大A股王，A股的璀璨明珠，是長征路上歷史轉折點，是少數民族頭戴身穿的充滿特色一閃一閃的銀亮裝飾，是崎嶇的綿延不斷地山路。

是地理書上的喀斯特地貌的代表，是天無三日晴，是地無三尺平的經典案例。

是苗疆蠱毒，是夜郎自大。

可能未來的時間線走過去，還可以再加個魔改的電音版本《ifyou》。

那最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麼？

大抵還是落後與窮。

比起沿海和某些內陸的發達城市，黔州的投機風氣並不盛行。

在那期貨投機情緒最為巔峰的時候，在滬市，旅大，商都期貨交易所附近，聚集著大批次大批次以炒單為生的職業炒單手。

工作室設立在期貨交易所附近自然也是為了網速更快，內網交易，儘量避免滑點，獲得更低的行情交易延遲。

相對於對於其他中長線投機客而言，炒手對於網速的要求是最高的，他們經不起任何一點的延遲。

至於約定俗成的手續費返還，已經是作為普通期貨公司拉攏客戶的一個重要手段了。

而很顯然，黔州這個地方做股票期貨的人本來就不算多，更不提本身在投機當中就已經算是比較小眾的炒單業務了。

對於這個城市的絕大部分人來說。

投機？那是什麼？

可能唯一投機沾邊的是：

“走，搓兩圈麻將先。”

這才是這裡生活的人的常態，也是普遍可能接觸到最多的投機事件。

絕大部分普通人耳熟能詳的遊資，其實都是在一線城市扎堆，尤其是沿海地區。

越靠近內陸，不是說沒有，但是比例上總是要少些。

黔城最出名的操盤手，並不是以成功出名的，而是一個諧星般的存在，那就是桃縣初代網紅——黔操老師，他沖天炮戰法與另外一位燈心人老師核按鈕戰法可以說一時瑜亮，也算是當時論壇的版寵了。

如此捋了捋邏輯。

這才上崗的姑娘不瞭解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手續費返還。”這玩意在她的視角里，這個名詞估計自己還是第一個跟她說的。

當然，這是不算麻煩的麻煩，溝通一下就好了。

“那你方便去問一下你的上級麼，因為這個返還我在其他期貨公司是開過的，算是挺常見的，你找一下，提一句應該就懂了，他會了解。”

“沒問題，好的，那陳先生你稍等。”姑娘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很快起身鞠了個躬，步履輕盈的快步離開，去辦公室找領導去了。

陳浪不知道的是，他的預感沒有錯，真正的麻煩這時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