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斬殺的,應該是丁汝昌才對。
誰不知道丁汝昌是淮軍出生,跟著我出生入死,是我的心腹,只要他擔任北洋水師提督一天,北洋水師就只能聽我李鴻章的。
況且,移交洋務一事,本身就是我們商量好的,商辦衙門,辦事效率驚奇,又懂得如何用洋人那套制衡洋人,這點本事,我還學不來。
將洋務移交給商辦衙門,統一經營,集中管理,對實業有好處,我信得過他.”
李經方聽完,臉上的憂慮還是沒有消散,“孩兒還是不放心,這個貝勒爺做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就怕他將來會充當帝黨制衡你的一顆棋子,當你的絆腳石。
父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李鴻章聽完,頓了頓之後,堅定地說:“不會。
我跟載洸也略有交情,他的為人處事,不是常人所能琢磨得透的,此人心繫國家,對天下事瞭如指掌,時刻關心著社稷安危。
此等奇人,居廟堂之高,而不心驕氣躁;執掌大權,又能以國家和百姓為重,週轉於各方勢力之間,卻能運籌帷幄,寵辱不驚。
這等智慧,此等胸襟,我也只有在我的恩師曾國藩,那裡領略過一二。
看待這般奇人,切不可用常人的權謀之術去妄加猜測,你根本就領悟不到人家心中的志向之宏偉、眼界之寬廣.”
李經方聽完,才若有所思地說:“父親說得對,興許……真的是孩兒疑心太重了.”
李鴻章語重心長地教育著自己的兒子:“萬事留個心眼總歸是好的,但也要看是面對誰。
對待俗人,就該用江湖之術與之週轉,對載洸這般的人物,你若是使點心眼伎倆,反中其招,唯有安守本分,推心置腹,方可泰然自若,屹立不倒.”
李鴻章看著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孩兒啊,待人接物、揣測人心方面,你尚且稚嫩,還有的你學呢.”
“謝父親教誨,孩兒銘記於心。
孩兒還有一事不解,請父親大人示下.”
“你說吧.”
“載洸這次既然是去北洋整頓軍務,可為何沒有徹查北洋水師軍艦走私一案?”
李鴻章摸了摸鬍子,嘆了口氣說:“吏治腐敗,連帶著軍治一同腐敗,若是朝廷每年給足軍費,水師得意維持,下面的人又怎麼會劍走偏鋒,拿軍艦參與走私?若是真要徹查起來,恐怕北洋水師牽連者甚眾,一旦事情被連根拔起,讓朝廷那幫清流聽到了風聲;這些受牽連的將領,怕是連載洸都保不住,屆時水師將落到無人可用的地步。
眼下,日本虎視眈眈,北洋水師在這種非常時期,絕對不能出現變故。
因此,載洸也只能敲山震虎,止其行,而不究其罪,也是為了軍心安穩吶.”
說完後,李鴻章像是想起了什麼,問了一句:“對了,我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孩兒透過總稅務司赫德,聯絡了德國多家軍工廠,已經下了訂單,簽了合同,再過陣子,相應的軍用物資,也該準備好了,屆時,我們再找人去驗收運回即可.”
李鴻章點了點頭,給兒子使了使眼神又囑咐道:“切記,貝勒給的這點錢,你可千萬不能貪,得全部用到實處。
不然不僅貝勒不饒你,我也得治你個貪汙褻瀆之罪.”
“放心吧,孩兒這點分寸還是有的,知道什麼錢可以拿,什麼錢不能拿.”
“行了,你辦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