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塵轉頭看了一眼，“嘖”了一聲，似是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低頭看了一眼滿身血汙的自己。心裡想著，終歸是自己慢了一步，

怎麼辦呢？他的小師尊還是看見了這樣暴虐殘忍汙穢不堪的自己啊，

是會討厭的吧，是會厭惡這樣的自己，然後離開吧？

此時的若塵已經有了一些徹底入魔的情形。

身體的疼痛卻怎麼也比上心中那如針扎般的痛意始終是不敢抬頭在去看那一抹紫色。

都怪這些人，為什麼，為什麼都要來招惹他？

如果小師尊真的要離開拋棄自己怎麼辦？

自己可以留下他嗎？想著想著，眼中的紅色更深，周身的氣息更加陰沉昏暗，身上的血液從從毛孔中更加滲透的厲害。

可他都無心在意，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留下他，留下他的小師尊，如果不行，就囚禁起來。

可是想起小師尊那高深的修為，他瞬間有些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感夾雜著窒息的恐懼在他心中蔓延。

比上一世剔骨剝皮抽筋煉魂還厲害的絕望和恐懼。

他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的小師尊想要離開，他是真的留不住的。

就在若塵陷入自己的癔症中，隱隱有了徹底入魔的趨勢時，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就那樣輕輕握上了他顫抖的雙手。

隨後一隻冰涼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間，體內自己無法控制的暴動的魔氣就那樣一點點的被壓制。

良久，手指拿了下來，若塵卻是瞬間抓上那隻離開自己額間的手，看著自己滿手的髒汙弄髒了那白皙好看的手指，心中竟隱隱有絲暢快。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何兮然，眼前的男子並未開口，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明明跟之前的眼神沒有任何的區別，卻不知為何此時看著何兮然這樣的眼神若塵心中更是不安擴大數倍。

他猛然上前抱住何兮然，任由自己身上的血汙徹底染髒了何兮然淡紫色一塵不染的衣衫。

而被抱住的何兮然微微蹙眉，卻並不是對若塵的不滿而倒像是對衣衫被弄髒了的嫌棄。

他緩緩推開了懷抱著自己的少年，

若塵在被推開的瞬間，心中壓抑的黑暗瞬間再次升騰起來，他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嫌棄這樣的自己嗎？

抬頭卻是對上何兮然微蹙眉頭，似是有些嫌棄的道：“衣服髒了，去換”

簡單的六個字，若塵卻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因此使得他呆愣當場，所以他是嫌棄自己染髒了他的衣服而不是嫌棄自己髒。

何兮然往前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轉頭對著還在發呆的若塵道：“還不走”

隨手將那節藤蔓收入儲物戒之中。

瞬間回神的若塵立刻緊跟上去，一路無話默默跟在何兮然身後想著一會該怎麼跟他解釋。

到了洞口，若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何兮然仍了一個淨塵訣，身上的所有汙泥瞬間消散乾淨，隨後又從儲物戒中拿出一身淡藍色的衣衫遞給了若塵。

然後再處理乾淨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後，自己也換了一件衣衫，確是跟剛剛給若塵的一模一樣。

注意到這些的若塵心中有了些隱秘的歡喜

等到身上處理乾淨了，何兮然才抬頭看著若塵，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並未說話。

若塵不知道自己小師尊現在是什麼想法，只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看見自己的小師尊並沒有任何阻擋的意味，大著膽子兩步走到何兮然身邊，手指悄悄勾起小師尊的衣袖，輕輕晃了晃開口道：“師尊，你別怕我。我錯了，我以後會努力控制住的”

語氣中滿滿都是可憐委屈還有微微的顫抖。

這下輪到何兮然詫異了，他怕他作甚，他剛才看著他只是想看一下他身上的傷勢啊。

只見某個拉著自己衣袖輕輕搖晃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的開口道：“我本來是不想殺他們的，但是他們覬覦師尊給我的東西，甚至。。。”

抬頭看了一眼盯著自己說話的師尊，他臉色有些蒼白，絲毫不減剛才大殺四方的狠厲模樣，聲音也帶著一絲羸弱：“那女子想搶我去給他當禁臠，師尊，你知道的，我之前被那些人囚禁他們也是有那種想法的，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所以我害怕沒有控制住自己，所以才殺了他們的。

你別討厭我，別離開我。我會改的。”

最後的“你別討厭我，別離開我，我會改的”幾個字，說的小心翼翼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和陰沉。

如果你討厭我想要離開，那我就想辦法將你鎖起來。

還沒等若塵在腦補完，何兮然那清冷的嗓音響起：“改什麼？我並未覺得你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修真界不一直都是弱肉強食的嘛？

何況那些人對你造成了危害，自是要剷除的”。

對上若塵那有些震驚的眼神，何兮然不知為何再次解釋道：“我並不怕你，那些人跟我並未有任何關係，

而你殺了他們，自是你們之間產生了因果，如今因果已結。何須在意其他？”

“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麼錯”，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卻是上下兩世，若塵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從他出生起，便是錯的。

不論他做什麼，所有人都是站在制高點告訴他，是他的錯，他活著就是錯誤的。

從來沒有一個人在看見自己那副模樣以後不害怕自己，不厭惡自己想著逃離自己的、甚至自己的契約獸都嚇得瑟瑟發抖躲在還在洞門口不敢進來。

可自己的小師尊卻是絲毫不在意的自己的這些，甚至都不問自己為何殺那些人，只說一句因果。

因果，因果，那小師尊是從救他起就產生了因，那麼他和小師尊的果又會是什麼呢？

這個目前是沒有答案的，但他的心中卻是有了答案

又想到當時小師尊站在外圍看著自己殺人的情形，他再次開口：“那當時師尊為何不靠近前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聲音中有些顫抖卻不似剛才那麼真切。

何兮然看著他，那始終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觸動，之間他淡淡開口道：“那周圍太過髒汙，何況你不是還沒有處理完”

若塵再次聽到這樣的解釋，還是有些呆愣。

這個人他是真的是不在意的自己那些發瘋虐殺，他似乎真的是在無底線的信著自己的，突然覺得心裡悶悶的酸酸的漲漲的，眼眶也有些泛紅

他一下子撲倒何兮然懷中，開口的聲音似是帶著一些哭腔：“師尊，你跑不掉了”

而何兮然被他這樣一撲，有些往後退了一步。等到穩住身形在聽到少年這句話之後，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卻也沒有在意。

其實當時看到那樣的少年的時候，他真的沒有任何害怕心底卻是有些沉悶，不知為何很是不舒服。

如果當時那些人沒有死的話，自己應該是會出手的吧、

可他自己也沒有多想明明沒有七情六慾的自己為何獨獨對著這個剛收的小弟子有了情緒浮動。

看著還在自己脖頸間蹭來蹭去的少年，他有些微癢和不適的向後仰了仰頭，開口道：“起來，讓我看看你身體，渾身經脈應該有事被魔氣腐蝕斷裂了吧，還有血蠱也甦醒了吧”

聽到何兮然的這兩句話，還在懷裡亂蹭的少年瞬間變得乖巧起來，立刻從懷中出來把：“師尊，對不起”

看著這樣的若塵，何兮然絲毫沒有任何脾氣，他淡然的摸了摸若塵的頭，道：“無妨”

隨後搭上他的脈搏檢視身體情況，若塵卻是沉浸在何兮然摸了他頭的驚喜中還沒有緩過來。

這是師尊第一次主動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