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鬧鐘響的時候,死活醒不來。
班車還有15分鐘就要發動了,我噌的一下就從床上彈起來。快速的洗漱,兩分鐘後和林婉一起出了門。
林婉問我:“吃點什麼。”
我有點餓,對林婉說:“想吃麵,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去旁邊便利店買點什麼吧!”
我買了一瓶牛奶和一個麵包。林婉卻只買了一瓶牛奶。
我看著她瘦骨嶙峋的身材,說道:“早上時間那麼長,光吃一瓶牛奶完全不夠吧。”林婉小心的將牛奶的吸管插進去說:“牛奶已經很有營養了,這個便利店居然要4塊錢一瓶,太貴了。”
我把手上的麵包塞給她:“光喝牛奶咋夠呀!”我轉身想再去買一個。她十分迅速的把麵包塞了回來:“真的夠了,我不要!”。貧窮並沒有磨滅她的骨氣,面對別人的幫助她總是十分堅定的拒絕。
我有些生氣,感覺林婉太固執了,可又覺得欽佩。
我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鞋,還是她的那雙平底鞋。我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說只借一天的,這廠區外面沒有賣鞋子的店,只有再多穿幾天了。我盼望著在網上買的兩雙鞋早點送來。
我們這樣坐班車往返廠區,在一個又一個的包裹中間,我們不停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
最快樂的時候仍然是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飯,這個時候大腦才得以從緊張的操作檯上轉移到生活中來。
僅僅過了兩三天,大家漸漸就有些吃不消了。
工作中只能站立著,沒有機會坐腿著實痠痛,喚起了我在醫院實習的感受。
不停有包裹到你的操作檯,而你只能不停的重複手中的步驟,不能出錯,精神高度緊張。
又到了吃飯時間,我這群人,顯然沒有第一天那麼有精神了。可一聊天起來,又都忘了疲憊。
和同齡人在一起真是輕鬆愉快,不像在醫院,始終是處於一個不平等狀態,一個被指揮的物件,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護士同事的孩子和家長裡,好像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這工作真的累人,幹不完的活!”李超說。
張帥接著說,“是啊,比我以前乾的活都要累人!”
張慧說:“不累人的話,又不忙的話人家也不會招兼職的了。”
我心想,還得是在醫院上過班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呀!這才哪跟哪呀,比起護士的工作,這工作遠遠沒有達到我的極限。
林婉兒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知道她很累。
早上分配任務的時候,需要一個人去包裝電腦,全是大件的電腦和主機。沒人主動去。
組長環視了一圈之後,選擇了最為弱不禁風的林婉。
選她的時候我心有些驚訝,她那樣的身體怎麼搬得動那麼龐大的電腦和主機呢?可又幸運不是自己。
在工作時我偶爾瞥一眼林婉,腦海中不住的想起一個故事。
一個人把石頭推上山,又推下來。
林婉給電腦和主機裹著泡沫,就像一頭不說話的牛,不停的勞動著。
組長嫌她做的太慢了,還隔一會就沒好氣的催她快點。
我看到林婉沒有打湯,便跑去湯盆那裡打了一碗給她。
她說:“謝謝。”一口氣就喝完了。
我心想,這麼口渴都不知道先打湯喝,累傻了嗎?
我又去給她打了一碗。
下午,林婉還是在裹源源不斷傳到她身邊地上的電腦,她彎著腰,從來沒直起來過。
我一時之間感覺到有些悲涼,我們都是流水線上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
是不是所有的工作忙起來都沒有思考的餘地,或者說是有那樣的工作,只是我是夠不到的,我沒有能力去做。
下班的時間到了,林婉還在打包著電腦,因為她還有許多電腦沒有包完,組長讓她加半個小時的班,。
我去櫃子裡拿手機,看到了她那褪色的書包。我不忍心撇下她一個人先走了,在門外的上車點等著她出來。
張慧和她的男朋友居然也在等我,我說:“林婉還有半小時,我等一下她。”
張慧說:“沒事,那我們等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