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愚蠢主要就體現在這幾個方面。
對從未見過的人恨之入骨;從未做到過的事引以為傲;對吹捧出來的神納頭就拜;對畫而未得的餅感恩戴德。
薛潘很是不高興、
薛家的人從上到下,都有著不同的蠢。
這種蠢,還極具有傳染性和煽動性。
薛家的老爺如此,薛家的下人也是如此。
這不好。
人畢竟是社會動物,定然有舍不了的社會關係。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早晚能牽扯到薛潘沒法割捨的人。
他有點煩躁了。
見自家大爺臉色不好,那薛三上去就用那大刀給多嘴的僕人一下。
“讓你幹嘛就幹嘛,怎麼這麼多事呢。”
有時候想得多不一定是好事,心思直接反而最奏效。
“哎呀!”
多嘴的下人被這一下弄哭了。
“你...你...你...,我可是跟著夫人從王家嫁過來的!!我家那口子伺候了一輩子老夫人,你...”
這薛家下人以為自己這份體面能讓薛三知道事情的嚴重。
要知道,金陵四大家族主子身邊得意的奴才,那可是比家裡不得意的主子都有幾分體面的。
尤其是長輩身邊的奴才,那代表了長輩的臉面。這下人的媳婦就連寶姑娘見了都得尊重。
他還真沒受過這個屈兒!
薛家可不只是薛家的薛家,更是這些下人的薛家。家裡主子的名聲如何,那都是靠下人傳出來的。
得罪了他們,那往後就別想好。
奈何薛三哪裡明白這道道。
這奴才不說還好,說了那他更急眼了。
好不好和我有一文錢關係嗎?
讓我家大爺不開心就不行。
“就你們王家人找我家大爺的麻煩啊,我還是打你打輕了。”
薛三被他娘,也就是薛潘的奶嬤嬤教的,連薛夫人都不慣著,就更不要說一個王家陪嫁過來的下人了。
跨步上前,薛三一把薅著這下人的頭髮,當著薛家老爺以及薛家其他奴僕的面,那大嘴巴子不要錢的抽下去了。
‘啪啪啪’的聲音,不止響在這人的臉上,連帶著薛家老爺、下人的心裡也跟著作響。
原來大爺拿你當人的時候你才是人,拿你不當人的時候,那是真不是人啊。
薛潘看著這一幕鬧劇,心情不錯。
怪不得這主子身邊貼心的下人會有體面呢,薛三乾的事確實讓自己歡喜。
可是,就本質來講,這薛三和多嘴的乾的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二人的行為不過是一個貼心,一個糟心罷了。
都有些自作主張了。
薛潘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自己是知道的。
只是,自此薛三不能再當下人處理了,家奴和家臣自然要有分別。
“自己得在外給他找個差事,當奴僕委屈他了。該有的前程的給他,別和賈家人一樣,上上下下不想著在外奔,都想著進榮國府當差。一點出息沒有。”
收了收心,打定了主意的薛潘吩咐了句。
“把轎子送到後園去。”
留下這句話,他轉身進了內堂,心想著怎麼給薛三捐個出身。
薛潘一走,一群薛家老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幹嘛。
徹底失去威信的二老爺,已經不是大夥依仗的物件了。
四老爺和五老爺不知道在合計什麼,八老爺和七老爺也在怯怯嚓嚓,六老爺眼珠子提溜亂轉,心一橫有了打算。
只有三老爺還跟在二老爺身後問道。
“二哥,你家真的和梅翰林家結親了?”
這事一點動靜都沒有,三老爺有點不甘心。
二老爺本就不準備聲張這事,他想著靠時間軟磨硬泡最後讓那梅家妥協讓步,咬牙認了這事。
畢竟那梅家小子還是挺得意自家姑娘的。
老子終究擰不過兒子。因此,還是消停的好。
若真大張旗鼓的鬧開,把梅家逼急了,那自家女兒怕是隻有剪了頭髮去當姑子一條活路了。
那般可就害了自家女兒了。
這總是在大戶人家後院裡走街串巷的姑子,名聲可不好聽。比那娼門子的女人,也不差那了。
可現在,薛潘鬧了這麼一通,自己若沒有後臺怕是鎮不住了。
真正的幕後之人他也不敢爆出來,只能讓這梅家出來抗了。
誰讓自己的弟弟都不省心呢。
那老四老五背後的是王家,老八老七背後的是賈家。
這老六身後倒是沒人,可是他家裡有個當親孃一樣養著的宮中出來大嬤嬤。
這嬤嬤以前在應天皇宮裡是乾清宮月華門的管事,她那對食是那北海團城的總管大監,魏珠魏大伴。
王子騰見了這魏大伴都哆嗦。
也就這老三沒個靠山才和自己走的這麼近。自己再不給他一點信心,怕這哥哥都當不了啦。
二老爺無奈的點頭。
“嗯,梅家確實看上了我家寶琴,只是這事恐有波折,不好到處去說啊。咱家能結下這麼一處姻親可不易啊。”
那三老爺聞言鬆了一口氣,看著薛潘離去的方向。
“如此哥哥怕那混賬作甚,與咱那親家去信一封,好好收拾下這不分長幼尊卑的東西。”
薛潘不在的時候,這群老爺硬氣多了。
二老爺哪裡敢應承,忙擺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蟠兒不比以前了,一會咱們若真能見到這金陵知府,蟠兒真的成了這賈大人東床,往後在金陵咱們還得依仗蟠兒呢,都是一家人,何苦成仇啊!”
三老爺聞言也猶豫了。
“可?蟠兒說的那聖上的差事,咱們...?”
他得問清楚這差事該怎麼分,若是有人當了官,怎麼補償其他兄弟。
老三這一問,剩下的幾位老爺也都湊了過來,想聽聽這二哥的打算。
官位只有一個,薛潘自己不要,他們都是當叔叔的,誰比誰遠了?
吉服又不是非得穿老二身上,他能出的價碼,咱們也能出。
二老爺看圍上來的兄弟們,就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
想要把這官位收入囊中,不僅要答對好那金陵知府,怕是也得和兄弟們好好‘商量’一番了。
他此刻自然不能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能領頭摻和賈家王家的事,他背後可不止一個梅翰林的。
“眾位兄弟,你們是個什麼章程啊?”
眾位又是一頓嘰嘰喳喳,最後似乎達成了什麼交易,然後滿意的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