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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恩候

打消了眾人捐官的念頭,薛潘繼續和四老爺掰扯道。

“四叔怎麼能相信一個武夫能指揮的動一位前途無量的翰林呢?自唐以後,哪個士大夫看武勳順眼過啊!!!”

四老爺聽著覺得有點道理,可是這也說明不了王子騰為什麼針對薛潘啊。

“那....那你和你舅舅什麼仇什麼怨?你也配!!!”

講真的,結仇這種事還真需要對等的身份的。

薛潘真的不配。

這位薛大爺聞言哈哈大笑。

“什麼仇什麼怨???幼稚,當官的哪有感情用事的。不過是我擋了他王子騰的路,我們薛家擋了王家的路罷了!”

這話四老爺更不信了。

“一派胡言,我們薛家哪有資格成為那京營節度使王大人的絆腳石。”

也不怪四老爺想不通,實在是薛家面對王家顯得太渺小了。

大致上相當於小廚娘淮陽菜連鎖店總公司阻礙了祁老廳的仕途一樣。

能發生這樣的事,除非是祁老廳被談話那天,在小廚娘吃飯食物中毒了。

所以,薛家對王子騰就算是絆腳石,也不過是鞋裡進了個石子一樣,脫鞋抖抖也就完事了。

聽四老爺的話,薛潘不幹了。

自己瞧不起薛家可以,但是別人瞧不起薛家,順帶了自己那就不行了。

“四叔這麼說,多少有些妄自菲薄了吧。”

四老爺也不服。

“我說錯什麼了嗎?”

“......”

這老東西確實沒說錯,可薛潘不能認啊。

到這份上薛大爺就有幾分賭氣的味道了。

“也是,薛家到底是不如從前了,以前我們再怎麼說那也是太子的門客。不看僧面看佛面,瞧不起我們薛家,也不會當面露出來。哪像現在,誰都來捏鼓我們幾下。”

薛潘的口無遮攔,惹得剛坐下的眾位老爺又站了起來。

“侄兒慎言!!”

他們是真怕了。先太子這事怎麼敢大張旗鼓的提啊。

當年的事,那叫一個血琳琳,如今誰敢再粘邊啊。

薛潘卻坦坦蕩蕩,面對眾位叔叔的驚慌,他置若罔聞,揮手示意眾人坐好,嘴中帶著幾分調教的意味道。

“你們啊,該怕的時候不以為意。當年先太子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們就該想到,老陛下容不下這樣的兒子。就像爺爺容不得你們染指公帑一樣。”

“可那時候,你們一個個以這太子門人自居,狗仗人勢的就不夠你們嘚瑟的了。”

眾人不知道薛蟠怎麼知道這些的,可被說的有些臊得慌。

其實,薛蟠都是瞎猜的。

環境決定了性格,自己都這個德行了,他們年輕的時候能好到哪去啊。

看著叔叔們慚愧的樣子,薛蟠繼續道。

“知道的明白,咱們薛家不過是太子的痰盂,恭桶,錢袋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什麼重要的心腹呢。”

那時候薛家的眾位老爺正年輕,做事也確實出格。

跋扈的程度,比那被先太子殿下賜字‘恩候’的賈赦都甚。

不要小瞧了這個字,名字可以瞎取,但是字是不能亂叫的。

那代表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上司或者長輩,對下屬或者晚輩的認可、期待和總結。

能被賜字‘恩候’不是個小事。

賈代善可沒資格給賈赦起這個字。

這種多少帶有許諾意味的字,就證明當年的賈赦有多不可一世。

想想啊,得是啥人家啊,敢讓兒子叫這名。由此可見,當時賈大老爺在京城的風采。

而薛家人當時在金陵比那賈赦都張揚,如今想來可不臊得慌嗎!

“蟠兒不要說了,那壞了事的老義忠親王可沾染不得啊,我們薛家已經....”

薛潘怎麼可能聽話。

“不說!不說你們能上心嗎?早幹嘛去了?用你們那進水的腦袋好好想想。”

邊說他邊指了指天,問道。

“對那兩位來說,什麼是好兄弟,什麼是好兒子?”

“啊!!”

薛家人又不懂了。

薛潘也沒準備和他們要答案,而是繼續道。

“這死了的兄弟才是好兄弟,沒了的兒子才是好兒子。”

“若是老殿下現在還是被圈禁呢,那咱們該夾著尾巴做人夾著尾巴做人,可是老殿下已經悲壯了。”

“這人死如燈滅,過往的所有不好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還有什麼?”

薛蟠希望自家這幾位,多少能想通了。

可薛家的幾位老爺卻回了薛潘一句。

“有什麼?”

要不是錢還沒到手,薛蟠真不想和他們廢話了。

“白痴,有的只是自小被自己教養成人,精才偉略,把自己逼到那種程度的好兒子;有的只是把自己護在身後,遮風擋雨,還成全了的好哥哥。”

連直系後代都沒有的先太子,是完全沒有死灰復燃可能的。所以,對那兩位的權利沒有任何威脅的親人,才是好親人。

薛潘覺得,那二位聖上彼此對著的時候,怕是思念最多的就是這位入了黃陵的先太子了。

這二人有爭執的時候,心裡想的估計是。

‘換做我哥哥,敢提這種要求,不弄死你個老登啊。’

‘換成我兒子,怎麼可能廢物的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啊。’

薛潘自認為對人性還是有點了解的。

當然,他的想法也是有歷史依據的。

二廢太子後,康熙一旦發現老四壓不住老八了,就會把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拉出來溜一圈。或者罵兒子的時候,總是說當年你哥哥怎樣怎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廢太子理親王這兒子當的有多孝順,多能耐呢。

奈何薛潘的言辭對於薛家人有些過於驚世駭俗了。

半天沒說話的二老爺,顫抖的道。

“蟠兒慎言,慎言啊!!!我等錯了還不好嗎?”

自己這侄子是什麼話都敢說啊,他就沒拿咱們當三族近親。

可薛潘卻依舊不依不饒。

“要不我怎麼說你們廢物呢。真的是鼠目寸光,見色就迷。白張這麼大年紀,連立家的根本都不清楚。本事不大,還一天天的總往那大事上摻和幹嘛。”

穩坐上位,薛潘說事的感覺,讓幾位叔叔找到了老子在世的錯覺。

薛潘也根本就沒拿他們當長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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