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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說賢

直到第二日太陽即將落山,才聽到外面有動靜。陳燦幾人忙走出洞外。只見從山下爬上一人,頭髮花白,身上穿著粗布衣裳。上來一看。來人面色滄桑,陳燦判斷真實年紀也就四十來歲,眼中露出著一種睿智的目光,閃爍著思考的光芒。一絲淡泊,看到了對悠然生活的嚮往。一縷悲憫,似乎見盡了世界的蒼茫。一種犀利,彷彿能洞穿人的內心。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此人是第一個讓陳燦引起好奇的人,從一個人的眼光中可以讀到這麼多東西。來人上來問道:“你們是何人,來此何事”。朱韻卸下偽裝,說道:“雲師,您不認識我了”。來人仔細端詳了半天,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就是多年前的那個小姑娘,沒想到都這麼大了,你是如何找到此處”。朱韻道:“是您的弟子寫信告訴我的,可是去年聽說他已經故去”。來人道:“我知道了,是個好孩子,想以一己之力改變當今世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最終身死道消,可惜可惜”。朱韻接著又介紹道:“這是我的夫君陳燦”。來人道:“原來是漢皇,在下隱機山人”。陳燦道:“先生知道我”。來人道:“前些時日,我剛雲遊天下,如果不嫌蝸居鄙陋,請進來敘話”。陳燦,朱韻走回山洞,曹雲帶人守在外面。隱機山人道:“不知陛下來此有何事”。陳燦道:“聽聞韻兒說雲先生是位隱世的大能,因而才來叨擾一番”。隱機山人道:“那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個不問世事的隱世之人,哪算什麼大能”。朱韻道:“上次與先生論道,給我很大啟迪,因此我也暗下決心,嫁人就要嫁能夠結束這亂世之人,否則終身不嫁。因此許多人求娶,我都一一拒絕,其中不乏王子皇孫。直到遇見陛下,我感到遇見了那個我要等待的人”。隱機山人道:“聽聞漢皇在陳國被滅後,逃到北境偏僻之地,不出幾年成功復國,並且成功滅申成為天下強國之一,也算是一個人物,可天下間風流人物還有幾位,不知漢皇特殊在何處”。朱韻剛要回答被陳燦制止。陳燦道:“我觀先生並非是一生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先生心中的一些主張與這世道格格不入,因此才逃避遁入深山,先生前些時候並非雲遊,而是入世體察民間疾苦吧”。隱機山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陳燦道:“是,說明先生熱血仍未冷,還願意為天下百姓做事,如果不是,那我會帶著朱韻立刻離開”。隱機山人道:“陛下,是打算讓我去漢國出仕”。陳燦道:“非也,只是我有一些治世的想法,還不夠成熟,希望遍訪天下英才,去完善它”。隱機山人道:“陛下的所有的治世想法都有一個前提,就是結束這大爭之世,建立一個統一的帝國,陛下可有把握”。陳燦道:“我有把握十年之內漢國成為天下最強大的國家,沒有之一。後面我不會再大規模起刀兵,最好能用平和的方式解決,這天下萬民都是同族之人,同族相殘對於我來講不會有勝利的喜悅,抵禦外辱才是真正的英雄”。隱機山人道:“陛下為何篤定漢國十年內會成為天下最強大的國家”。陳燦道:“這個不可說”。隱機山人道:“如果陛下一統天下,將如何治理”。陳燦道:“我曾經說過,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因此,治理天下的主要矛盾就在皇權,世家大族,土地這三個方面”。說完這句話,陳燦看到隱機山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後又恢復原樣。隱機山人道:“世家大族,土地的問題由來已久。世家大族的土地兼併,導致依附於土地之上的農戶變為流民,流民的增多又會導致社會的動盪,許多賢明的君王都想要解決這個難題,但是無一成功,不知陛下何解”。陳燦道:“先生對於君王的權力有何看法”。隱機山人道:“皇帝貴為天子,具有全天下獨一無二的權力”。陳燦道:“如果皇帝乃是昏庸之人呢,因此治理天下不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皇帝的賢明上。這就是歷代明君進行社會變革失敗的原因,一旦新帝即位,所有新法廢除,又會迴歸到老路,社會變革一定會觸碰到眾多利益集團的利益,而這些利益集團或是世家大族,或是官僚集團,都是國家上層,因此皇帝更迭,他們很容易利用自己的實力讓朝廷做出改變”。隱機山人陷入久久的沉思。然後問道:“陛下考慮如何解決”。陳燦道:“我只有一些想法,就是律法置於皇權之上,現在漢國正在修《大漢律》,今後所有漢國的君王都要在《大漢律》下行使權力,任何一位大漢的君主都不能否決《大漢律》,只能完善它,在律法下人人平等,還有就是限制皇權,現在漢國設有上書房,目前有五位大臣,將來會擴充到七位,上書房大臣不是終身制,最多能擔任兩屆,一屆能擔任多少年,我還沒有考慮周全,如果皇上的詔令上書房大臣多數反對,就不能頒佈,上書房的政令皇上也可否決,不得實施。這樣權力可以相互制衡,再者軍政大權要分開,軍人不得干政,大漢國設立軍機堂,專事軍隊之事,皇帝是軍隊的統帥,但是除了鎮壓叛亂,抵禦外辱,皇上也不得隨意調動軍隊,軍隊不能做為排除異己的工具”。隱機山人又陷入了沉思,然後說道:“陛下的想法解開了我多年的心結,原來還可以這樣做,可是這樣卻大大削弱了皇權,有哪位君主會願意捨棄權力”。陳燦道:“這種想法既然是我想出來的,只有我能實現它,況且,漢國的皇家宗族勢力比較薄弱,實施起來來自皇室的阻力也小些,但是前提是在我有生之年能夠一統天下”。隱機山人又道:“陛下又如何處置世家大族”。陳燦道:“現在漢國的世家大族已經被清理了許多我可以允許世家大族的存在,但是要對他們加以控制,他們的利益不能影響到國祚,世家大族的問題可以和土地聯絡在一起,我現在的做法是土地歸國有,而不是皇家,不允許私下買賣,農戶可以長期租種國家的土地,只需十稅一,二,如有盈餘,可按市價賣於國家,這樣就可以讓農戶呆在土地上,不會成為流民,糧食價格也會有國家制定,防止有人囤積居奇,擾亂市場,還有大力發展工商業,收取商稅等等,還有的就是在實行的過程中再去挖掘”。隱機山人道:“如果陛下所言都能夠實現,那就會造就一個無雙盛世”。陳燦道:“現在還是任重道遠”。隱機山人道:“在下雲中嶽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但是在下不願出仕,但求追隨陛下身邊,以備陛下問詢”。陳燦道:“這樣也好,身處局外,才能看得更清楚”。雲中嶽道:“早年間,我曾收十數孤兒為徒,受我影響這些徒兒都未曾出仕,過著隱居的生活,雖然駑鈍,但貴在有赤子之心,可以代我出仕為陛下效力”。聽完雲中嶽所言,陳燦心中大喜,雲中月不願出仕,可以作為高參出謀劃策,還送了十幾個徒弟,這為缺少官員的漢國無疑是場及時雨。於是陳燦吩咐洞外軍士,立刻趕回商隊駐地,帶些人過來,將山洞中的那些書籍搬走。朱韻跟在陳燦身後,滿眼都是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