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唐三凡不顧白雲的詫異,直接從她的肩膀上一飛而起,穿過半開的窗戶,消失在校園中。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白雲放下手中查閱的資料,站起身來去開門。
門外赫然站著的是姜上博士,手裡提著一個類似醫生出診用的黑色公文包。白雲淡淡地笑了笑,側身把對方讓進了屋。
跟昨天相比,甚至是跟第一次在大禮堂演講時候相比,姜博士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臉上永遠帶著笑容,在聽對方說話的時候,總是目視對方,認同的時候微微點點頭。一身筆挺的西裝,顯得專業而富有職業精神。只是偶爾在遇到特別感興趣的話題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道令人驚悸的光芒。
姜博士眼睛隨意地瞟了一眼依然放在桌子上的、已經有些凋謝的藍色玫瑰,絲毫未動聲色。在徵得白雲的同意之後,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抱歉,家裡沒有花瓶,所以。。。。。。”白雲在看見姜博士的時候,顯然也注意到了昨天的藍色玫瑰,如此隨意的處置別人的禮物,也確實有些欠妥當。
“沒關係,昨天我已經解釋過了,這花其實是一個女粉絲送的,我也只是借花獻佛而已。不過,您倒是提醒我了,下次如果要送花,可以順便買一個花瓶就完美了。”姜博士彬彬有禮,而又不失幽默地說道。
他的這番話,打消了兩人之間的尷尬,不得不說,姜博士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無論是在研究方面的能力,還是在為人處世方面,如果唐三凡在的話,一定會開心而客觀地做出這樣的評價。
寒暄完之後,在白雲的帶領下,姜博士再次走進了臥室,來到床上躺著的病人面前坐下,並從黑色的包裡拿出聽診器。
“我想要親自確認一下,昨天來得過於匆忙,所以只是簡單的做了一些瞭解。”姜博士在徵得了白雲的同意之後,彎下腰來,用手搭了搭脈,把眼皮翻開看了看,又用聽診器仔細地聽了聽心跳。
“我基本認同醫院的檢查,他完全符合植物人的特徵,隨意運動喪失;思想、情感等有目的活動喪失;主動飲食能力喪失,昏迷不醒。”姜博士簡單地檢查完畢之後,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醫院沒有說,是因為什麼原因造成的?”姜博士不等白雲說話,緊接著又問道。
“無法確認,頭一天晚上還完全正常,第二天起床之後,就完全沒有了意識。”白雲彷彿想起了那天的情況。“就好像。。。。。。”
“就好像突然丟了魂一樣?”姜博士接過白雲沒有說完的話說道。“一般來說,植物人都是腦部受到嚴重的損傷,或者是變性及代謝性疾病造成的,但是您昨天給我看的腦電圖卻完全正常,不是植物人的昏迷圖形或慢波,而是呈現出正常人的腦電波,就好像他現在只是陷入深度放鬆、無壓力的潛意識狀態。”
“這也正是醫生無法解釋的原因,同時也是我為什麼找到您幫忙的原因。”白雲顯得憂心忡忡。
“一般來說,人類的腦電波對應大腦,呈現出四種不同的狀態,當人處於緊張狀態下,大腦產生的是β波;當您感到睡意朦朧時,腦電波就變成θ波;進入深睡時,變成δ波;當您的身體放鬆,大腦活躍,靈感不斷的時候,就匯出了α腦電波。所以。。。。。。”姜博士的聲音停頓,然後說出了他的看法。“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是植物人。”
“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態?”白雲詫異地看了一眼姜博士,僅僅是昨天看了一眼腦電圖,就得出了跟醫生不一樣的結論,實在是有些草率。
“昨天回去之後,我一直在思考這個獨特的病例,我相信,您既然找上我,說明透過正常的醫學途徑,已經無法解決。而我這些年,主要致力於靈魂的研究,所以我只能憑經驗推斷,他的靈魂可能暫時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姜博士說這個話的時候,明顯有一些不自信,畢竟這位博士曾經是一位物理學博士,受到的科學訓練更加嚴苛,所以僅僅用無法驗證的推斷來回答,內心多少是有點羞愧的。“很抱歉,我現在還無法提供科學的證據。”
“靈魂暫時轉移到了別的地方?”白雲的聲音有些激動,還有些難以置信。這幾個月以來,她找尋不到科學的答案,轉而求助於非科學,在網上也看過各種各樣的觀點,但聽到這樣的說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這與我昨天提出的觀點並不矛盾,當時我覺得他可能是丟失了魂魄,而魂魄之說,中國自古就有,就是我們民間常說的三魂七魄,當然現代的研究統稱為靈魂或者魂魄。回去之後,我又查閱了很多資料,既然是靈魂丟失了,那麼緊接著的一個問題就是,丟失的靈魂究竟去了哪裡?也就是靈魂轉移的問題。”姜博士說道。
白雲聽到姜博士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畢竟姜博士雖然做了不少研究,而且在全世界各地做了很多演講,恐怕真正相信他的人並不多。即使有一部分人相信,也大多是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在科學界接受他觀點的人,那就真的是少之又少,因為他所講的很多東西,都只是推斷而已,根本無法從科學的角度進行驗證。
或許是看出了白雲的疑惑,姜博士繼續說道:“這幾個月,你帶著他跑遍了國內的幾大醫院,在網上求助世界知名的醫生,幾乎對這樣的情況都無法解釋。既然大腦完全正常,但是卻完全喪失了行動和意識能力,那麼根據正常的邏輯推斷,是指揮行動和意識的靈魂,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作用?”
“可是,您所說的都只是邏輯推斷,科學講究的可重複和可檢驗。。。。。。”白雲堅持說道,多年以來建立的科學觀念,不會那麼輕易地被說服的。
“您說的沒錯!”姜博士的眼睛閃耀著某種激動, “科學一直強調可重複,可檢驗,這樣的堅持確實讓科學獲益良多,但是可重複和可檢驗,有一個前提假設,就是需要對大量的物件進行研究,現實中的研究物件,有許多是不具備大樣本資料的,這樣做的結果,科學就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可重複性危機。更可怕的是,幾乎全人類都形成了一個共識,凡是科學的,就是對的,不科學的代表是錯的。這實在是讓人類進入了一個極其可怕的誤區!”
說到激動之處,姜博士的聲音很高,甚至能夠看見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的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上面青筋暴起。
“您說的確實有道理,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的現象,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和驗證的,人類面臨的未知實在是太過於浩瀚,有時候,知道得越多,越感覺人類在未知世介面前的無力!”白雲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唐三凡,深有感觸地說道。
姜博士越說越激動,甚至臉上出現微微的潮紅,這與他一貫的理性大相徑庭,不禁讓人有些奇怪。如果只是探討科學與非科學的問題,這樣的反應似乎有些太過。姜博士的觀點,白雲倒是十分認同,崇尚科學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畢竟科學給人類帶來的進步,是顯而易見的,但有沒有必要,上升到一個非黑即白的程度,科學的就是對的,非科學的就是錯的,這其實真的值得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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