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她迷迷糊糊想著過堂風真厲害呀!別說兩個時辰,就是半個時辰,就已經感到渾身涼透了。
她伸了伸左腿,雖然疼,但還能動,想來沒有傷著骨頭吧。
轉過身側躺著,面朝床裡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牽動了膝蓋處,疼得眼淚流了出來,一滴兩滴,最後匯成一股小溪流,源源不斷地從眼眶內流出來。
將被子蒙到頭頂,嗚嗚咽咽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到外間司書慎的耳朵裡。
司書慎坐在外間的桌案上,手裡拿著晨曦國的軍用地形圖。思考著從京城走哪條路去往嘉峪關。
哭聲傳進他的耳朵裡,打亂了思緒。他不禁煩躁的將軍用地圖合實,攥在左手中。
撩開門簾,嗚咽聲更清晰,來到床前,盯著蒙著被子小聲低哭的玉淑。
司書慎內心不禁嗤笑,這點委屈都受不了。
哭聲不斷,司書慎不耐煩開口:“睡醒了,就起來。”
玉淑身體僵了一下,也不回頭,只小聲問:“什麼時辰了?”
“還沒到子時。”
玉淑愣了下,才緩過神來,沒想到一下子病的這麼厲害,睡到了這個時候。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本想著在宜嬪那裡當完差,找玉芬說說話,晚上回來吃一碗長壽麵的。
想到這裡,更委屈了,眼淚止也止不住。
司淑慎等的不耐煩,一把掀開玉淑的被子。
玉淑僵著身子不動彈,抽泣聲更小了,只無聲落淚。
“轉過身來。”
聽到司書慎的話,玉淑胡亂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她才不要讓司書慎看見她落淚呢,不過是多了一個嘲笑她的話柄罷了。
慢慢坐起來,轉過身,低著頭,玉淑默默整理被自己哭溼了的被子角,一遍一遍展平。
“抱歉,我睡過頭了,也弄溼了被子。”
司書慎皺著眉聽著她微微顫抖的鼻音,看著被子溼乎乎的一片,抿嘴靜默不語。
玉淑聽不到回答,努力憋住眼淚,抬頭對上司書慎漆黑的眼睛,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司書慎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受了欺負的小模樣,將原本要出口的嘲諷咽回去。
“是咱家打了你嗎?委屈給誰看?在這宮裡,捱了打也要受著,捱罵更要感恩戴德的敬著,別怪咱家沒提醒你。”
玉淑低下頭,掩藏起眼底的情緒:“知道了。”
“那你哭什麼?”
“疼”
頭疼,膝蓋疼,心疼,肺疼,哪都疼!
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再開口。
以往玉淑會沒話找話,她討厭這種尷尬的氣氛。今日她感覺異常疲憊,意外穿越,膽戰心驚的度過每一天,殺人的驚愕感,以及每一日都要費心揣摩司書慎的心思,每天都要慶幸自己活過了昨天。
太累了,她突然想放縱一次,管他呢,老子還不高興呢!
玉淑負氣一般又躺下了,閉上眼睛,想起德妃的問話,這才不情願睜開眼睛,眼睛腫了,有些疼!
“德妃娘娘問了曼娘是否是大理寺卿秦家的婢女,我回了不知道。”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若是司大人有什麼安排,可以提前告訴我。”
司書慎望向玉淑緊閉的雙眼,眼睫毛輕微顫動,一雙手緊緊攥著被子角。
“德行”
司書慎輕哼一聲,膽子大了,敢給他甩臉子,欠收拾。
倒是沒有搭理玉淑,抬腳離開了臥室。
玉淑做了一個混亂的噩夢,夢裡趙公公追著她償命,後來她救的那個小女孩出來打跑了趙公公,慢慢的小女孩變成了司書慎小時候的樣子,一點點長大,又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要吃了她,嚇得玉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玉淑猛地睜開眼睛,司書慎那張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嘴裡來不及驚撥出聲,手上巴掌已經招呼了過去。
司書慎處理完公事已經是寅時一刻,他捏了捏眉心,準備躺回床上閉眼休息片刻。
玉淑粗重的呼吸聲,響在耳邊,吵得他睡不著。點了她的睡穴,也止不住粗重的呼吸聲,司書慎正想著要不要將她丟下床去,玉淑那邊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他解開玉淑的穴道,見她睜開眼睛,緊接著巴掌就招呼過來。
司書慎眼疾手快,抓住了玉淑的手,正要用力將她扔下床去,玉淑猛地用頭撞擊司書慎的胸膛,撞的他向後仰去。
不用他出手,玉淑自己爬下床,不管不顧向門口衝過去,嘴裡不住喊著:“救命啊!”
“閉嘴。”
司書慎低喝一聲,他點亮燭火,返回床上坐直身體,居高臨下盯著驚慌失措的玉淑。
玉淑聽見司書慎的聲音,瞬間鬆了一口氣,本以為夢裡的怪物出來抓她了。
玉淑赤著腳,小心翼翼坐會床沿,司書慎的身邊,一臉尷尬諂媚的怪笑:“司大人,抱歉,又打擾你休息了。”
司書慎上下打量,她臉上的紅暈正常了些,嘴唇乾裂,說話倒是比昏睡前更有精神。
剛剛司書慎靠近她時,發現她高燒已經退了。看起來挺瘦弱的小身板,挺有欺騙性,這才半天的時間就生龍活虎了。
這下,路上不用怕這小丫頭受不住了。
“咱家三日後要去嘉峪關,你同咱家一起。宜嬪那裡,我自會派人打招呼。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你抓緊。”
司書慎走到屏風前,拿起掛在屏風上的衣服,慢條斯理穿起來。
“打仗,我去做什麼?殺敵嗎?”玉淑一聽見嘉峪關,臉上變了神色,有激動,緊張還有擔憂,害怕,總之表情豐富多彩。
“暖床。”
玉淑聽後,悻悻的,暖就暖吧,能出宮見識一番也是好的。
司書慎穿好衣服,突然想到玉淑這個對食做的太輕鬆了些,他坐會床邊,盯住玉淑。
玉淑有些莫名,她愣愣的回望司書慎,不知道他要她做什麼。
果然缺教訓!
他指了指門口的黑色繡錦雲千層靴,又指了指玉淑。
奧,玉淑拉了一個長音:“不就是穿鞋嘛,我會!”
玉淑轉過身去,頓時拉下臉來,嫌棄的撇了撇嘴,會,就是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