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十分熟悉,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羅慶蕩面向密林,暗自運氣,以內勁沉喝道:“敢問是哪位高人?既要羅某性命,為何不出來一見?”
那人道:“哼,你以為你今夜能逃了嗎?”
釋德和尚怪叫一聲,大喊著:“這老頭子好生厲害,羅檀越快些逃命,再過半刻,貧僧也要跑路了。”
羅慶蕩眉頭蹙緊。
釋德和尚都覺著棘手的人物,絕非等閒之輩。
難不成是....
狐疑之際,以蘇老鏢頭的墳塋為中心,團團圍著五十多名手持長弓短弩的弓箭手。
他們尚在解決殘餘的萬劍山莊弟子和華山派弟子,無暇顧及羅慶蕩。
一旦處理完殘局,這些勁弓強弩必將指向他。
神秘人繼續道:“羅慶蕩,不想連累別人,最好把嘴巴閉上。因你而死的人已經不少,這件事情,到你這兒可以終止了。”
不等羅慶盪開口,封萬里率先說道:“如此說來,已沒我什麼事了?”
神秘人道:“封莊主想走便走,老夫手下不會為難你。不過這個故事,希望封莊主以後莫要再說。”
封萬里將摺扇輕輕在掌心敲打著,玩味道:“有趣、有趣,沒想到一個故事,竟能殺死如此多人。偏偏我這個始作俑者,還能活下來。閣下真是胸襟如海,封某佩服。玉郎兒,我們走。”
他果真牽著玉郎兒走了。
在一眾弓箭手的注視下慢步離開。
邊走,邊為這個故事補上後續。
“在大青山深處,羅慶蕩以一敵五,追殺這五名惡徒。血戰整整一個月,才將五人全部殺死。可當他拖著殘破的身體,從大青山中走出來時,江湖上便流傳著這樣的一個說法:魔頭羅慶蕩,為了揚名立萬,將老爺封韋毅、萬劍山莊萬銘、華山派孟成、徐州肖恩歲、九華度賢以及無矩鏢局總鏢頭,騙到大青山後殘忍殺害。於是群雄激動,爭相著奔向鳳州羅家,將羅家圍了總總半年有餘。這半年間,羅慶蕩始終沒有現身,江湖上也再沒有關於他的訊息。直到某一天,京城銷衙司中多了名司捕,又被冠以‘銷衙司第一司捕’的名頭重現武林。”
玉郎兒揚起小臉:“少爺,那羅慶蕩應該是個好人,我們應該要幫助他的。”
封萬里揉著玉郎兒的小腦袋,笑道:“我們離開這裡,就是在幫助他。銷衙司傾巢而出,是為了滅口,殺死所有知情人。羅慶蕩自知必死,有意將幕後主使告訴我。他雖沒說完,但少爺已經知道是誰。”
玉郎兒道:“那少爺要回去救他嗎?”
封萬里嘆了口氣:“神仙難救。如果真是那位來了,恐怕...聽說羅慶蕩和小神宮有三分交情。”
玉郎兒道:“那我們,是去小神宮搬救兵嗎?”
封萬里笑道:“傻孩子,羅慶蕩死都要將訊息告訴我,足見這件事情,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玉郎兒小臉皺了起來:“聽不太懂。”
封萬里道:“長大你就懂了。”
兩人進了馬車,三名身著淡綠紗裙的女子立即過來為封萬里更衣,又將溫好的酒呈上。
玉郎兒咬著塊杏花酥,問道:“少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封萬里抿了口酒:“去京城,找一個不穿衣服的女人。”
三名女子同時捂嘴呵笑,羞然對視彼此,將衣裳一件件脫下......
送別封萬里。
羅慶蕩撿起地上的酒壺。
晃了晃,還剩小半壺。
嘴對嘴飲將起來。
直到一滴都不剩時。
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四下環顧,見肖恩年身邊放著壺酒。
羅慶蕩走過去道:“肖兄,可否借一壺酒?”
肖恩年這才醒過來,抻著懶腰起身道:“本就是為羅兄準備的。”
羅慶蕩一把奪過,忽地苦笑:“我本不擅飲酒,可身臨絕境之際,又忍不住想豪飲一番。肖兄能告訴我,這是為何嗎?”
肖恩年道:“酒能壯膽,亦能止痛。喝了酒,羅兄也就不必擔心身上的傷勢。”
羅慶蕩點頭贊同,灌了一大口:“有道理,我竟覺得好多了。”
肖恩年道:“那就請羅兄拔劍吧。”
羅慶蕩道:“你要和我交手?”
肖恩年道:“是。”
羅慶蕩稍作沉吟,已然明白了:“是你將此事告訴銷衙司的?”
肖恩年俊美的臉上現出妖異的笑容:“不愧銷衙司第一司捕,直中要害,不過羅兄只說對了一半。”
羅慶蕩挑眉道:“哦?哪一半?”
肖恩年道:“通知銷衙司的並非在下,是蕭老爹。”
羅慶蕩詫異道:“蕭老爹?”
肖恩年道:“這老頭子想法也是奇怪。在你被銷衙司通緝後,他便聯絡我們進京狙殺你。你知道的,羅慶蕩身為銷衙司第一司捕,想要向你尋仇,就是與整個銷衙司為敵。神鬼妖魔四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司徒大人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我們惹不起。但是你被趕出銷衙司,就是另一回事了。”
羅慶蕩點頭道:“不錯,銷衙司確實是一道免死金牌,是讓人忌憚的護身符。”
肖恩年道:“可你現在知道,銷衙司也是一道催命符了?”
羅慶蕩笑道:“我明白了。蕭老爹擔心你們拿不住我?”
肖恩年搖搖頭:“倒也不是。只是事情一開始,釋德和尚就想知道你為何殺度賢。封萬里對報仇態度曖昧,沒有明確表態。而我與雲掌門,都不想你開口說話。所以只能藉助銷衙司來鉗制釋德和尚。這下子,你該明白了?”
羅慶蕩環顧一地的屍體,長聲嘆息:“雲掌門倒也心狠,竟捨得如此多弟子性命。”
肖恩年冷笑道:“又何嘗不是雲掌門借銷衙司的手,除掉這些弟子呢?雲無暇號稱‘一生無暇’,但確實是個腌臢人。他當年暗害自已師兄,才奪得掌門之位。這些人,可都是他師兄的弟子呀。”
羅慶蕩道:“那你呢?”
肖恩年走到羅慶蕩近前,悄聲道:“實不相瞞。封萬里講的那個故事中,房間裡其實還有一人。”
羅慶蕩臉色一沉,神隱劍已在隱隱作響:“你們是孿生兄弟。”
肖恩年笑道:“羅兄為何如此詫異?你不殺了孿生哥哥羅慶松嗎?”
“閉嘴。”
羅慶蕩眼色霍然凌厲,神隱劍已在劍鞘中發出聲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