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完最後一次藥之後，程爍已經全然恢復了。
醫生說他的身體底子好又年輕，恢復起來比正常人快。景亦聽這話十分耳熟，好像很久之前的某個醫生也說過。
程爍除了長得帥身材好，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言出必行。
康復之後，幾乎包攬了家裡的所有家務。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在程爍提出要幫景亦上廁所的時候，毫無意外地被拒絕了。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月。
期末考試結束，程爍收到關玉琳的訊息。
【過年帶小亦回來吃飯，咱們在家包餃子。】
上次景亦和她坦白了家裡的情況，關玉琳也是打心底心疼他。再加上景亦在醫院把程爍照顧得體貼入微，程爍在關玉琳面前把他誇上了天。
程爍腳步匆匆到了書房，“景小亦，先別研究你那四大悲劇了，先看看這個。”他把膝上型電腦放在景亦面前，按下播放鍵。
“想要包好餃子，首先是和麵——”
這是。
包餃子的教程？
景亦合上手裡的書，眼中寫滿了疑惑。
程爍伸出右手食指，嘶了一聲，轉身去書櫃裡翻出某次活動剩下來的道具。
橡皮泥。
五顏六色的，在手裡揉搓壓扁。
程爍試了試手感，推至景亦面前，“咱家沒面，你先用這個練練。”
景亦終於忍不住問：“這是要我參加包餃子比賽？”
“當然不是了。”程爍的神色難得嚴肅，“能不能徹底拿下關韓二人，就看過年咱倆的表現了。”
說罷，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景亦：“……”
過年的前一週，寒假正式到來。許久未歸家的學子們拎著大包小包地走出校園，等待著與家人的團聚。
陳誠享受了一次貴賓待遇，程爍親自送他去了高鐵站。
“爍哥，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程爍坐在駕駛座衝他擺了擺手，“一路順風。”
二月，乍暖還寒。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被柔軟的日光一照，不一會兒就化成了水。
程爍在路口轉彎，與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馳。
“不回去嗎？”景亦側過頭問他。
“這兒正好有家新開的店，先去給車洗個澡。”
年關將至，去專業的4S店洗車要排隊，程爍不喜歡等。
保時捷停在洗車店門口。
二人一起下車，店裡穿著深藍色圍裙的男生竟是熟人。
曹日天。
他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樣子，先是拿著噴壺在車上噴了些清洗劑，然後又揮舞著手臂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從來到走不過半小時，紅色的車身已然煥然一新。
“我就知道這小子沒什麼大出息，跑這洗車來了。”程爍手握方向盤，整個人顯得很放鬆。
他還記得高中時期曹日天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與現在實在是大相徑庭。
“我看不一定，”景亦關掉了音響，“你沒聽到老闆也姓曹麼，也算是家族企業了。”
“少壯不努力，老大承家業？”
景亦沒說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程爍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人還是得好好讀書，只有自身強大，才有無限的可能。”
“那你呢？”景亦開口：“不繼承家業麼？”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討論有關“前途”的話題，距離走出校園只剩一年半的時間，或許轉瞬即逝。
“我還沒想好，”程爍說，“如果我說我想自己打拼，你會支援我麼？”
車載音響裡傳出優美的莫扎特鋼琴曲，道路兩側的柳枝已經發出新芽，生機盎然。
沉默許久，景亦終於問道：“你說的是精神上的支援還是經濟上的？”
程爍：“……”
好好的煽情橋段又被扼殺在搖籃裡，景亦對這種行為似是樂在其中。
景亦繼續說：“若是精神上的我百分之百支援，經濟的話——”
程爍有些無語。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還是個小財迷。
“怎麼說？”他問。
景亦輕輕咳了一聲，“最近的開銷有點大，可能愛莫能助。”
程爍其實也就是象徵性的問問，他怎麼也不能拿老婆的錢去搏一個未知的結果。
如果血本無歸，那不是成渣男了麼。
車輛緩緩停在景家別墅門口，程爍下車幫景亦拿出行李箱，抱住他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過幾天我來接你去我家。”
“好，我等你。”景亦目送他上車，“路上小心。”
景昊陽去外地出差，別墅裡只有齊碧蘿一個人在家。景亦上次回家還是暑假，這次突然回來，齊碧蘿打心底裡高興。
“小亦，怎麼回來不說一聲，我可以叫司機去接你的。”
說到司機，景亦下意識地想起小周叔叔。
“周叔最近還好麼？”
“你說的是你爸之前的那個助理吧，”齊碧蘿想了想，“前段時間分公司成立，昊陽安排他去當經理了。”
這是好事。
周叔叔是景亦來到朗水之後，第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如今也算是事業有成。
景亦單手拎起行李箱上樓，“過年我要出門，就不在家吃飯了。”
齊碧蘿愣在原地，她好像從來都不瞭解景亦。
*
臘月三十下午，景亦點開朋友圈，幾乎被李勝楠釋出的各種影片和照片刷屏。
全是短影片平臺的新年特效，網上過年比現實裡還要熱鬧。
中間夾雜著一條程爍的。
【接男朋友回家過年。】
程爍本來是想直接殺到景亦家樓下，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成想八百年不看一次朋友圈的他今天正巧看到。
景亦把身上的家居服換下。這次是第一次去物件家，還是在新年的節骨眼上，不能穿得太隨意也不能顯得太刻意。
墨藍色小腳牛仔褲勾勒出修長完美的腿型，褲腳捲起露出黑色馬丁靴，白色衛衣外套上黑色休閒夾克。
早上剛洗過的頭髮又軟又蓬鬆，配上細嫩白皙的臉呈現出不合時宜的純欲風。
十幾分鍾後，螢幕上果然亮了一下。
【下樓，我來迎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