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爍的手指剛要打字，只聽對面的人說：“我們的關係，你先別告訴他們。”
“為什麼？”
“我還沒準備好。”
程爍想了想，“你是不是怕我們分手之後不好收場？”
景亦不答。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隨意的人嗎？”
“程爍，”景亦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也許是我想的有點多，我們今後可能還會遇到很多阻力，誰也不能保證——”
“我能！”程爍打斷道，“從小到大，只要是我認定的，我絕不放手。時間會證明，我絕不是一時興起。”
飯廳的吊燈灑下暖黃色的光芒，映襯得程爍的那張俊臉倔強又柔和，景亦一瞬間有些怔愣。
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十多年，母親走的那一刻，他感覺天塌了。自此之後，他一直抗拒和別人走得太近，因為他覺得這世間所有的陪伴都不會長久。
正如他曾經和吳佳瑤說過的，他不相信愛情，也從沒想過談戀愛。
可是程爍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
或許他是可信的。
景亦想。
餐桌上的手機連震帶響，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尤為突兀。
程爍按下接聽鍵。
“嗯，我去，定吧。”
他放下手機，隨口道：“胡一非打來的，問我去不去海城。”
景亦微笑，“他怎麼這麼著急？”
“吃飯吧，菜都涼了。”
飯後，景亦再次收到了齊碧蘿的訊息，內容和上次的大差不差，無非是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景亦如實回覆，和朋友出去玩一段時間再回。
而關女士更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質問程爍怎麼都考完試了也不回家。還沒等程爍解釋，質問後就是一頓斥責，到底是什麼把她兒子迷得家都不想回了。
程爍一陣無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了關玉琳。
翌日，班級群裡，陳麗娜發過來一張圖片。
是高三一班的畢業合照。
拍照的那天是高考的前一天，包括班主任在內的許多人都紅了眼眶。小狀況頻發，攝影師接連拍了十幾張才選出了這最好的一版。
照片上熟悉而又洋溢著活力的臉龐喚起了大家對彼此的記憶。班裡的幾個男生在群裡說說笑笑，彷彿那些時光就在昨日。
景亦手中的手機震了一聲。
一飛沖天：@所有人 後天的票，發給你們了，別遲到。
群裡的人紛紛發了個OK的表情。
緊接著胡一非又拉了個小群，群名是“海城旅行團”。
一飛沖天：@summer 孫子，把你物件拉進來。
summer：你他媽才是孫子呢，你給我好好說話。
一飛沖天：放心，在你物件面前，一定給你面子。
景亦點開和胡一非的聊天框，他果然發來了一條訂票資訊，電子機票。
JY：多少錢，我轉你。
一飛沖天：不用了。
景亦心道還有這種好事？
一飛沖天：爍哥給過了，你們倆的。
一飛沖天：他沒和你說嗎？
JY：沒，現在知道了。
咚咚咚——
景亦臥室的門被敲響。
門外傳來狂躁的聲音：“幾點了，還睡呢？起來去超市買點東西，後天帶著。”
這人怎麼跟打了雞血一樣？
景亦起身開門，“沒什麼可買的，到那再買也行。海城的物價不貴，比這裡還便宜。”
海城的消費水平不高，不然他和母親也不能在那生活那麼久。
程爍將門口的人揪出來，攬著脖子親了一口。
“！”
景亦一怔，摸著剛剛被親過的側臉，微微發麻，還有點燙。
“你……”
程爍垂眸注視著他呆萌的模樣，突然很想再來一口。
有了前車之鑑，景亦警惕地盯著面前的人。
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給這色狼來一拳。
程爍鬆開景亦的脖子，“你覺得我是心疼那點差價嗎？”他大步走向洗手間，手裡攥著什麼東西走出來，“你看看，我這牙膏都成啥了？”
景亦的目光定格在那管牙膏上，膏體通身已經被擠癟了，尾部微微翹起。
不知道的還以為牙膏的主人有多勤儉持家呢。
景亦的嘴角抽動兩下，“你這還能用嗎？”
“不能啊。”程爍輕描淡寫地補充，“所以我這兩天都在用你的。”
“……”
景亦覺得口腔裡有點不得勁。
“我倒是不介意，你不想去超市的話，也可以不買。”
景亦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買。”
買，必須買，現在就去。
他們先去外面吃了個早飯，點了兩個包子兩碗豆漿。
這家包子鋪算是整條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不僅是包子做的好吃，最主要的是老闆和老闆娘的人緣好。
譬如今日，老闆娘見二人眼熟，熱情地送過來一大碗餛飩。
景亦臉皮薄，擺擺手，急忙說不用了，他們吃不了那麼多。
下一秒，程爍心安理得地接過來，道謝說以後會常來。
景亦無奈地搖搖頭。
之前是兩瓶果汁，現在又是一碗餛飩。
這人騙吃騙喝的本事見長。
程爍夾了幾個餛飩放在他的碗裡，說這是自己憑美色換來的，讓他安心吃。
最後景亦半碗餛飩下肚，茴香雞蛋的包子剩了一半。
至於餘下的一杯豆漿，他只能拿在手裡在去超市的路上邊走邊喝。
“你太挑食了，碰見喜歡吃的才吃一點，不愛吃的碰都不碰，這樣對身體不好，怪不得那麼瘦。”
程爍念念叨叨一路，跟訓孩子似的。
苦口婆心的教育得不到回應，程爍抬手就捏了兩下孩子的脖子，“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過路的人不時地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景亦不禁拉住身邊人的胳膊，加快腳步。
程爍被猛地拽住，下意識地問：“怎麼了？有狗追咱們？”
“我著急上廁所。”
“……”
他是直腸子嗎？
吃了就拉。
正值週日，“賣得好”超市內人頭攢動。
排隊繳費的顧客排起了長隊，生鮮區更是插腳不下。
他們在生活用品區隨便挑了幾樣東西，牙膏、洗面奶，紙抽，程爍一股腦地往購物車裡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