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當天。
蔚藍天空點綴著絮狀的雲朵，空氣中湧動著陣陣涼意。
主席臺上，兩排領導已然落座，操場外是等待排隊進場的佇列。
隨著喇叭裡音樂聲起，浩浩蕩蕩的長龍魚貫而入，繞場一週後在操場中央站定。
朗水一中的校長接過話筒，進行了一場長達十幾分鐘的講話。
其中不時傳來按下快門的聲音。
各個年級的主任輪流發表感言後，就是學生代表上臺。
代表高三年級的景亦是第一個。
景亦一上臺，後勤部馬上調整了話筒的高度。
他出色的外貌令眾人眼前一亮。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大家好——”字正腔圓，淡定從容。
一席發言結束，主席臺上下掌聲雷動。
景亦鬆了口氣。
這篇稿子包含建校歷史、校內文化和傑出學子等多方面內容，這對於一個轉校生來說，著實有些難度。
不僅如此，他還在課下找李老師改了七遍。
終於大成。
實屬不易。
景亦這輩子再也不想寫演講稿了。
相比之下，後面上臺的兩位學生代表就稍顯遜色。
景亦回到隊伍中，程爍側頭，低聲說：“你剛剛真迷人。”
說話的人離他很近，景亦幾乎能感受到那人的氣息，耳根微微發熱。
他眸光微動，“你——”
程爍：“嗯？”
“你站好。”
程爍不以為然，“現在又沒人看著。”
景亦：“你在說夢話？”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都是焦點啊？
程爍眯起眼：“你臉怎麼紅了？又發燒了？”
景亦別過頭，“我這是凍的。”
在典禮的後半段，一中副校長描繪出朗水一中未來十年的發展藍圖。最後，市領導也表達了對本屆高三學子的深切祝福。
低溫打敗了臺下眾人的濃厚睡意。
完全就是在熬時間。
校慶典禮結束時，天空飄起了細雪，整個朗水一中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下。
平日裡普普通通的校園變得美輪美奐。
教室裡的女生圍在窗邊看雪。
“我去，那邊有一對情侶在散步。真浪漫！”
“又沒牽手，你怎麼知道是情侶？”
“一男一女，不是情侶是什麼，兄弟嗎？”
“也不是沒可能。”
“男女之間怎麼會有純友誼。”
另一個女生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那男生和男生之間呢？”
“一切皆有可能。”
孫倩倩在座位上，望向窗外，“今天是初雪吧？”
胡一非不懂：“什麼叫初雪？”
孫倩倩白了他一眼，心道男人就是不懂浪漫。
“初雪就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哦……”
她有意無意地朝後方瞟了一眼，“初雪的日子適合表白。”
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程爍不自覺地整了整校服衣領，神色顯得有幾分不自然。
胡一非正巧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爍哥，你緊張什麼？”
“誰緊張了。”
死鴨子嘴硬。
景亦由於是優秀學生代表，典禮後有一個小頒獎儀式，所以比其他人回來的要晚些。
見他回來，程爍的腰板微微挺直。
景亦沒放過他的小動作：“你腰疼嗎？”
程爍：“！”
“我腰好得很。”你要不要試試？
後半句被他咽在肚子裡。
景亦投來質疑的目光。
程爍見他手中把玩著一個小小的袖釦，“這是什麼？”
之前沒見過。
景亦攤開手，一枚金屬袖釦躺在他的手心，“學校剛發的獎品。”
程爍伸手拿起。
指尖劃過他的手心，有點癢。
程爍拿在手裡看了看，袖釦上寫著“朗水一中”四個字，做工還算精緻，挺有紀念意義的。
景亦忽然冒出一句，“你喜歡？”
不等程爍開口，他繼續說：“那你拿著吧。”
這是……
送他了？
程爍沉默半晌，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麼一個小玩意開心許久。
下午，為了將校慶的喜悅貫徹到底，學校臨時起意，組織學生去看電影。
高三一班首當其衝，是第一批。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大影院沒有包場的位置，只能選擇了相對較小的影院。
影院不大，觀影廳卻不小，一個廳差不多可以容納四個班級。
學生們有序進場。
景亦、程爍、胡一非坐在同一排。
景亦坐下來，發現右邊好像少了點什麼。座椅的扶手被推到兩個座椅的靠背中間，他的第一反應是哪對小情侶嫌這個礙事，才推上去的。
他抬起手，拉了一下。
彷彿是與他故意作對一般，扶手紋絲未動。
這玩意長在上面了？
景亦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人，示意他處理一下。
程爍也沒拉動。
放映廳內的燈光驟然熄滅，大螢幕亮起。
學校選的是一部勵志題材的電影，名字叫《我的高中我做主》。
聽這名字，就沒有什麼觀看的慾望。
景亦的另一側坐著的是一個女生，他下意識地和她保持了距離。
這就導致他和程爍的肩膀總是有意無意地捱到一起。
雖然在教室的時候，二人也是同桌，但是在漆黑的電影院裡，感覺自然就變了。
“你往那邊一點。”景亦低聲說。
程爍嘴上應著，身形絲毫未動。
這電影的名字聽起來中二，而其中兩個男生之間的友情，刻畫的細緻入微。
不少女生直接當成了愛情片來看。
用她們的話來說就是，將搞基進行到底。
這顯然沒提起景亦的興趣。
最近的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工作量都不小，晚上經常睡不好，此時他有些犯困。
見身邊人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程爍心底覺得有幾分好笑。
這樣睡不難受嗎？
他剛伸出手，左肩一沉，景亦的腦袋正靠在他的肩上。
不動了。
在電影院微弱的燈光下，依稀可見他雙眼微闔，五官精緻，比平日裡的他更加乖巧。
程爍的視線向下，落在景亦淺色的唇上。
呼吸微滯。
睡著的人突然動了動，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右側的胡一非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爍哥？”
程爍右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胡一非疑惑：“景哥睡——”
程爍一個眼刀過去，胡一非不敢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