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際，暖黃色的初陽，灑落萬縷微光。
景亦第一次產生了不想去學校的念頭，他就想在臥室的床上躺著，哪也不去。
咚咚咚——
臥室的門被敲響。
“你醒了嗎？”
景亦不吭聲。
假裝沒醒。
門被開啟了，程爍站在床尾，“該起床了，景小亦。”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醒了。”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程爍的話如連珠炮彈，一句一句地打過來。
被子裡的人發出悶悶的聲音：“你先出去，我沒穿衣服。”
程爍：“……”
景亦和程爍第一次踩點進教室，胡一非還以為他倆不來了，而孫倩倩以為他們私奔了。
胡一非狐疑地問：“你倆又是路上碰到的？”
這麼巧都踩點到？
這麼默契嗎？
孫倩倩也豎起了耳朵，巴不得自己是隻兔子。
程爍：“嗯。”
景亦：“不是。”
？
到底是還是不是？
胡一非剛要再問，英語課代表站上講臺，“大家拿出英語課本，翻開單詞表。”
課代表帶領同學讀單詞。
陳麗娜新安排的早讀專案。
然而英語課代表書面成績可以，口語不行，單詞讀的磕磕巴巴。
陳麗娜進教室的時候，沒聽出來他讀的是哪個單詞，是英文還是俄語？
“你先下去吧，”班主任說，“景亦，你上來帶大家讀。”
課代表深知自己的兩把刷子，如釋重負。
景亦氣定神閒地走上講臺，雖然是第一次領讀，卻不怯場。
“compilation。”
發音正宗，開口脆。
寬大的講臺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清瘦，窗外的陽光正好打在講臺的位置，晨光籠罩下的他白得晃眼。精緻漂亮的眉眼，顯得愈加柔和。
程爍左手托腮，嘴角微揚，目光逐漸迷離。
他忘了班主任還在門口站著。
陳麗娜抬手一推鼻樑上的眼鏡，呵斥：“程爍，大早上你就開始做夢？！”
就差流口水了你。
程爍的喉結向下滾了滾，視線從講臺上移開，翻動著英語書。
陳麗娜又站了兩分鐘，確認都在學習後，拎著驢肉火燒往辦公室走去。
早讀結束後，景亦還沒走下講臺，門口就來了一個外來戶。
覃姿來找程爍了。
要是門口有戶主，覃姿絕對得給租賃費。
景亦回到座位，推了推程爍的胳膊，後者扭頭，“咋了？”
景亦沒說話，伸出右手食指，朝門口點了兩下。
程爍發出一聲鼻息。
她怎麼又來了？
程爍不情願地朝門口走過去，覃姿從背後拿出一副棉手套，眉眼彎彎，“給你。”
“……”
“我織了好久……”
“你自己戴吧，我用不上。”程爍說，“浪費。”
女生執拗道：“你要是不收，我就一直站在這。”
“唉，”程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我收了，你走吧。”
覃姿心滿意足地走了。
程爍拿著一雙“燙手山芋”坐下來，正琢磨扔哪比較合適。
胡一非看熱鬧不怕事大，“爍哥，這是定情信物？”
“定尼瑪，”程爍將手套扔在胡一非身上，“你跟她定吧。”
胡一非抱著“山芋”，欲哭無淚。
景亦遞給胡一非一個筆記本，“給，你要的英語知識點總結。”
胡一非雙手接過，“謝陛下。”
程爍瞥了胡一非手中的筆記本一眼，“怎麼不給我看看知識點總結？”
景亦：“……”
胡一非很識趣，雙手遞上，“要不您先看？”
“不必了，我不要二手貨。”
景亦：“……”
胡一非：“……”
物理課上，物理老師在講臺上一邊畫圖一邊講解易錯題型，語氣溫和，像講故事。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講臺下的同學們“陣亡”一片。
平日裡脾氣最好的物理老師破天荒地發了脾氣，把睡覺的學生叫起來後面站著聽講。
胡一非靠著眼睛小又有眼鏡擋著躲過一劫，口水都流到了桌子上。
孫倩倩嫌棄地遞給他一張紙巾，胡一非趕緊擦了口水，坐直了身板。
睡了一覺再起來，根本跟不上物理老師的思路。
偏偏好巧不巧地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胡一非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於是，和睡覺的同學下場一樣，拿著書去後黑板站著聽。
一節課下來，後黑板加過道里站了十幾個學生，在座位上坐著的倒成了鳳毛麟角。
下課後，物理老師把情況反映給了班主任，陳麗娜信誓旦旦地說她會處理。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正是英語。
陳麗娜先是強調了上課睡覺的問題，又任命了一個紀律委員，負責把每天違紀的學生記下來，隨時交給她。
“成績進步不是你們睡覺的藉口。罰站的人一人五百字。”
最後這節課拖堂十五分鐘。
*
冬季天黑的早，放學後，日暮低垂。
景亦和程爍不謀而合——晚飯不做了，出去吃。
二人再次光顧之前的那家川菜館。
老闆娘覺得兩個少年眼熟，親自上菜。
飯菜上齊，一瓶免費的果粒橙再次登場。
“這是——”程爍問，“送的？”
“小夥子，你真聰明。”老闆娘笑吟吟的，說話帶著點四川口音。
景亦禮貌道謝。
老闆娘問：“你們有物件沒得？”
她閨女就喜歡這樣的小帥哥。
“……”
“阿姨……”
“哎？”
“我們學校不允許早戀。”
“……”
老闆娘有幾分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這頓給你們打八折，以後常來啊。”
晚上，程爍解決完三急之一，擰開洗手間的水龍頭。
沒水？
“景亦，你是不是沒交水——”
景亦不等他說完，打斷道：“我交了。”
“停水了？！”
“噢，我想起來了。”景亦點開業主群，“群裡發了停水通知，我給忘了。”
程爍：“……”
你還有什麼不能忘的？
“哥，你想想辦法。”景亦知道某人比較吃這一套。
程爍啞口無言，開啟某某軟體，叫跑腿送了兩桶水。
景亦用純淨水洗漱，覺得比自來水好用許多，洗完臉，面板更光滑了。
他暗戳戳地想，原來停水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