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昏黃的燈光下，302的門把手上掛著一袋水果，裡面是幾個橘子和一張貼紙。
景亦將袋子裡的紙條拿出來。
【哥哥，媽媽說多吃橘子可以補充維C。】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但看的出寫的很認真。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寫的。
景亦微微一笑，開門進去，將袋子放在餐桌上。
十分鐘後，他從臥室裡換了一身家居服出來。將洗好的橘子放進果盤裡，又擺在茶几上。他不是很愛吃水果，但程爍愛吃。
所以茶几上經常會有一兩樣水果。
客廳裡很安靜，空氣中的細小浮塵飄浮在半空，窗外是熱鬧的萬家燈火。
景亦開啟電視，他不知道螢幕裡定格在哪個頻道，好在寂靜的夜晚有了響動。
他轉而拿出手機，玩了兩把羊了個羊，按了兩次再試一次之後，選擇了放棄。
退出小程式後，微信名為“火樂”的聊天框已經排在他微信的中後位置。自從程爍搬來後，他們基本用不上微信交流。
他點開聊天框，對著茶几上的果盤拍了一張照片，點了傳送鍵。
那邊的程爍正在玩遊戲，一看是景亦的訊息，下意識的退出遊戲，點開了頂部的彈窗。
火樂：怎麼了？
JY：樓上送來的橘子。
火樂：你多吃點。
景亦沒再回復，從程爍的敷衍程度來看，他是在打遊戲沒錯了。
秒針滴答，牆上的掛鐘指向了十點半。
景亦關了電視，回了臥室。
他拿起手機，上面有一條未讀訊息，是沈易之發的。
【元旦回來看看嗎？】
景亦打了兩個字剛要傳送，一個語音就彈了過來。
語音接通——
景亦：“喂？”
沈易之：“沒打擾你吧？我還以為你睡了，結果看到上面顯示‘正在輸入’我才敢給你打電話。”
景亦：“以後我應該都不會再回去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
沈易之：“以後……都不回來了嗎？”
景亦：“嗯。那邊的房子退租了，回去也沒地方住。”
沈易之：“好吧，那你最近還好嗎？”
景亦：“挺好的，謝謝關心。”
沈易之：“我們現在已經生疏到這種程度了嗎？”
景亦靜默。
沈易之：“不早了，改天再聊。”
景亦：“好。”
電話結束通話，微信介面程爍的頭像右上角赫然顯示一個紅色的5。
他有點頭疼。
看來這人是打完了遊戲，想起來找他了。
還沒來得及點開，一個影片電話就佔滿了螢幕。
螢幕裡的俊臉有點陰沉，半眯著眸子，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景亦額前的幾縷碎髮還微微潮溼，是他洗漱的時候不小心弄溼的。
確定了景亦是在臥室沒錯，程爍率先開口：“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呢？”
景亦耐心說：“之前的同學。”
程爍心裡犯嘀咕，什麼同學要大晚上的打電話。
“男的？”
景亦點頭：“嗯。”
螢幕裡的人看起來非常乖巧，程爍還算滿意。
“想不想看看我的臥室？”
景亦心道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不想嗎？
他當即給對面遞了個臺階：“看看。”
程爍聽到了稱心的答案，將手機的攝像頭調至後攝，緩緩移動著視角。
他的臥室很大，整潔乾淨，一看就是天天打掃的。桌子上放著一臺筆記本，息屏狀態下閃著藍色光芒。地上毛茸茸的灰色地毯幾乎覆蓋了整個臥室的木地板，一看就軟糯舒適。
很難想象程爍居然放著這樣的臥室不住，跑來跟他擠三居室。
雖然說次臥也不算小，但和程爍的臥室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絀。
鏡頭旋轉一週之後，他又調回了前置攝像頭，“怎麼樣？”
“挺好的。”景亦的評價很中肯。
程爍不理解，為什麼這個人寫起作文來，金句頻出，辭藻華麗，說起話來卻總是用詞能省則省。
兩個人相對無言。
景亦沒掛電話，退出微信刷起了微博。
程爍這端的螢幕一黑，“你幹嘛去了？”
看不見人，但說話還是聽得見的，“看看新聞，一會兒睡覺。”
程爍把手機放在一邊，問：“你幾點睡？”
他知道景亦的作息很規律，早睡早起。估計這也是他眼下沒有一絲黑眼圈的原因。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11點多吧。”
面對程爍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景亦出奇得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最後，景亦打了個哈欠，看來是真的有點困了。
“我可能明天回去，也可能後天。”程爍說，“你困了就睡吧。”
景亦應聲道：“好，那我掛了。”
翌日，一束晨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鑽進臥室，打在程爍的半睜著的眼皮上，明媚而刺眼。
吃完早飯，程爍被關女士以換季該添新衣服為由，拉著逛了一上午的街。
某品牌店內。
導購小姐全程對他從頭髮絲到腳後跟讚不絕口，關玉琳滿心歡喜地看著自己帥氣的兒子，果然是遺傳到了她的優良基因。
正好這家的牌子又是程爍常穿的品牌，一下子選了十幾件。
當他的視線落在一件帶簡單圖案的黑色T恤時，他心頭一動，說：“這個款的白色給我拿一件。”
“好的，帥哥。”
從商場出來後，關玉琳帶著兒子去了一家高檔餐廳，韓喆也在。
大提琴的旋律舒緩悠揚，別具一格的西式風格的裝潢最為吸睛，服務生身著清一色黑色小西裝，顯得十分乾練。
一家三口難得有時間聚在一起吃飯，關女士點了不少菜。程爍眉心一蹙，說：“太多了吧，咱們三個哪吃的完。”
旁邊的服務生直挺挺地站著。
關玉琳一臉疑惑，問：“兒子，你今天吃錯藥了？之前不都是說越多越好嗎？”
“那是之前，這些差不多了。”程爍說，“別浪費。”
以關女士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有吃不完打包這種事發生的。自程爍長大之後，家裡也再沒有過剩飯一說，從來都是吃現做的。
等服務生上菜的功夫，程爍一邊撥弄著手機一邊回答親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