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起，小吃街的霓虹燈漸次點亮。燒烤、串串、小籠包，白霧熱氣騰騰昇起，各種食物的香氣交織，刺激著行人的味蕾。
一中附近的小餐館不算少，因為在學校附近，所以監管更嚴，衛生條件還算不錯。
景亦不禁嚥下一口口水。
有點餓。
程爍問：“想吃什麼？”
都想吃。
景亦這麼想著，但是他沒說。
選擇恐懼症患者，是真的不知道吃哪家。
“聽你的吧。”景亦半天憋出一句話。
程爍想了想，這怎麼說也是二人第一次來外面吃飯，吃麻辣燙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他側頭問：“能吃辣嗎？”
景亦點點頭。
程爍帶著景亦走進一家川菜館，店裡的佈置很簡單，桌椅很乾淨。這個點來吃飯的不多，三三兩兩坐了幾桌。每桌客人都隔了一些距離，還算安靜。
程爍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了下來，掃碼點餐。
景亦也拿出了手機，開始玩遊戲。
是胡一非推薦給他的，叫羊了個羊，他玩了兩天，每天一隻羊。
今天的還沒成功。
五分鐘之後，程爍將手機推過來，“看看還有什麼要加的？”
景亦看向螢幕，二十多一份的菜，底下的合計顯示380。
他是怎麼點出來這麼多的？
“你在養豬嗎？”景亦脫口而出。
程爍戲謔道：“你不就是嗎？”
景亦沒再加菜，挑著刪了幾個，還給程爍。
程爍微微挑眉，他本來想好好餵養一下這個好同桌，沒想到人家竟然變著法地給他省錢。
其實景亦只是怕浪費罷了。
程爍點選右下角的下單，兩個人等著飯菜上桌。
旁邊的座位上來了一對小情侶，還穿著朗水一中的校服，高二年級的。
男生掃碼，女生湊過去看，“你就點了兩個菜啊？夠吃嗎？”
“咱倆能吃多少，晚上吃太多會長胖。”男生說，“讓你吃麻辣燙你又不吃，這多貴啊。”
女生不吭聲了，但看上去不太高興。
景亦正在玩羊，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隔壁的對話。程爍倒是聽了個真切，問：“怎麼樣？哥對你好吧？”
“誰是哥？”景亦抬眸說。
程爍：“誰請客誰是。”
景亦：“咱倆AA。”
“你跟我AA？”程爍加重了語氣，“那你一星期要做三天的飯。”還沒等景亦開口，他繼續說：“速凍餃子不行！”
景亦思索良久，無奈道：“你是哥。”
嘴上的便宜，他向來不在乎。
不一會兒，服務員過來上菜。景亦他們這桌點的菜多，相比旁邊那桌，服務員的態度也好得多。
“帥哥，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哦。”
服務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下子看到兩個帥哥眼睛都在放光。
不一會兒，女服務生拿了一瓶1L的果粒橙過來，景亦疑惑，“我們沒點這個。”
“這是送的。”說完，她還拋了個媚眼。
景亦：“……”
程爍笑了笑：“謝謝。”
說著，他給景亦倒了一杯，接著才給自己倒上。
剛吃了兩口，程爍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他開啟回了幾個字，轉而舉起手機說：“來，笑一下。”
景亦扯動了一下嘴角。
咔嚓——
程爍滿意地點點頭，按下傳送鍵。
景亦：“拍照幹嘛？”
程爍放下手機，說：“我媽問我吃飯了嗎，我給她發張照片證明一下。”
景亦心道你這信譽度是有多低？
一刻鐘後，景亦放下筷子，程爍問：“吃飽了？”
“嗯。”
他碗裡的米飯還剩小半碗，程爍端了過來，倒在自己碗裡。
景亦欲言又止。
程爍知道他要說什麼，“沒事，哥不嫌棄你。”
最後，他們叫服務生拿了打包盒，打包了一個宮保雞丁和麻婆豆腐。
一直到走出店門，景亦都沒敢再正視那個女服務生一眼。
夜幕降臨，昏黃的路燈下是往來的行人與車輛，處處瀰漫著這座城市的煙火氣。
秋風裹挾著幾縷涼意，鑽入景亦的衣縫，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三樓樓道里，一個小小的熟悉身影正蹲在302的門口。
景亦拿出鑰匙開門，對女孩說：“進來吧。”
小女孩駕輕就熟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景亦去廚房倒熱水。程爍跟了過來，“這是你的私生子？”
景亦沒好氣地說：“說話帶點腦子。”他瞥了一眼程爍，繼續說，“樓上402的孩子，爸媽吵架，來我這避一避。”
程爍聽懂了。
景亦：“把這個給她端過去。”
“？”
這人怎麼使喚他使喚得這麼習慣。
程爍走到客廳，將水杯“砰”地放在茶几上，話也沒說就進了書房。
他向來不喜歡小孩，又鬧騰又不聽話，煩人得很。
九點左右，景亦帶著小女孩從302出來，小女孩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哥哥，那個哥哥是你的朋友嗎？”
“嗯。”
小女孩眨了眨眼，小聲說：“我不太喜歡他。”
景亦輕笑一聲，壓低了嗓音在女孩耳邊說：“偷偷告訴你——別告訴別人，這是秘密。”
女孩懵懂地點點頭。
她剛剛好像聽到這個哥哥說“有點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
*
國慶節的假期結束，朗水一中正式開學。
校園內的學子們絡繹不絕，到處充斥著蓬勃生長的青春氣息。
十月的第一次升旗儀式，劉主任在主席臺上慷慨陳詞。各個年級也派出了一名代表，高三年級選出的是月考的年級第一吳佳瑤。
景亦朝臺上望去，依稀覺得這個女生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瑤……
瑤瑤？
這不是那個揚言要去堵他的男生口中說過的名字嗎？
程爍站在他身後，有點像自言自語：“想不到年級第一是她啊。”
景亦微微側頭，“你認識？”
“你不記得了？”程爍說，“她給你的情書還在我這呢。”
景亦想起來了。
原來是她。
上次在校園裡給他遞情書的女孩。
景亦似笑非笑地往後瞟了一眼，“這你都記得。”
這五個字落到程爍的耳朵裡，怎麼聽都不太對勁，明顯是話裡有話。
“我是記憶力好，你別瞎想。”
明明那女生是給景亦寫的情書，怎麼倒像是他沒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