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發黃的葉子如花瓣般散落，在空中盤旋，墜地。
運動鞋踩在落葉上發出簌簌聲，零零散散的學子們踏入朗水一中的大門。
高三一班教室內，半數的學生們忙著補作業，小部分的女生聚在一起聊著假期的新鮮事，只有極少數心大的在補眠。
胡一非來的比較早，後排的兩個座位還空著。
7：10，景亦和程爍的身影一前一後地進了教室。胡一非推了一把臉上的眼鏡，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新奇。
“你們……怎麼一起來的？”
自從程爍搬去學區房住之後，胡一非每次進來的時候後排的兩位大神已經恭候多時了。今日之情形，實屬罕見。
景亦的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路上碰到的。”
程爍聞言，心中燃起一團小小的火苗。
和他住在一起是什麼丟人的事嗎？
住宿的男生也不少，怎麼沒見別人像他這樣藏著掖著的？
更何況他們還是住兩個不同的房間。
“哦……”胡一非點點頭，似懂非懂地說：“這麼巧哈。”
程爍眼角眉梢都帶了一絲玩味，“以後還會更巧，我們應該會經常碰到的。”他特意加重了“碰到”兩個字。
“……”
程爍身體前傾，“你說呢？景哥。”
景亦禮貌一笑：“你開心就好。”
胡一非悻悻地轉身，以他對程爍多年的瞭解，得出結論。
——他不太高興。
大早上的，是誰惹到爍哥了？
第一節課是英語，今天的班主任穿了一身紅，好似剛參加完春晚，臉上掛著笑容。而且破天荒的，上課的第一件事不是背誦作文也不是聽寫單詞。
“我們先來說一說這次月考。”
還不如聽寫呢。
成績不理想的學生們脊背頓生冷汗。
“這是你們踏入高三以來第一次的正式考試。”陳麗娜頓了頓，“雖然年級前十我們班有四個，年級前三有兩個在我們班，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次月考反映出了班裡的一些問題。”
班主任對廢話文學確實是有一些的執念。
“當然了，考試就是為了發現問題。”
“……”
講臺下的人如坐針氈，這是酷刑，倒不如直接來一刀痛快。
“首先表揚一下胡一非同學。”
聽到自己名字的胡一非神色一震，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能和表揚沾上邊。
陳老師雙手撐著講臺邊緣，一字一句地說：“從上次的英語18分，到這次的92分，想必是少不了背後的汗水和努力。”
“老師。”胡一非申請發言。
“說——”
“我那次英語考試拉肚子，才考的比較低。”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底下鬨笑聲一片。
不知道誰添了一句：“老師，我作證，我在廁所看見他了。”
陳麗娜橫了那人一眼，“別瞎起鬨。”
“各位同學，我們是一班，這次的年級第一居然不是我們班的，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一班班主任。”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是班主任一貫的激將法。他們也想為班級爭光，可惜眾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最後，後十名的同學每人一份五百字檢討，分析分析自己的問題，放學之前交給班長，班長記得收。”
齊瑞明點點頭：“好的，老師。”
“還有——”
陳老師的目光向教室後排掃過去。
“程爍、景亦，你倆下課之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
一班的學霸頻繁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一叫就是兩個，顯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英語課上，陳老師講了大半節課的月考試卷，最後剩了二十分鐘讓他們改錯題。幾十道選擇題，景亦只錯了兩個，準確率可以說是相當之高。
下課之前，班主任又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班裡的學生：“第一個月，劉主任因為開學的事宜對你們疏於管理，接下來他要重點盯防高三的學生，你們平時都注意點，不該乾的別幹。”
不少人開始發愁，劉老頭不是善茬。
劉宏偉是什麼人，那是女生不扎頭髮都會被他罵一頓的存在。從不憐香惜玉，不過對成績優異的學生格外優待。
在他看來，成績就是硬實力。
而景亦對劉主任的印象卻是笑吟吟給他指路的大好人。
程爍側身悄悄在同桌耳邊說：“你不用擔心。”
景亦愣了一瞬，他幾乎能感受到那人的氣息在他的耳廓拂過，他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稍稍避開一些。
“你非要離我這麼近嗎？”
程爍嘖了一聲，“你是小女生嗎，怎麼還在意這個？”
景亦還沒來得及反駁，下課鈴響了。
程爍順手拉起景亦的胳膊，“走，找娜姐。”
景亦先是被他拉著走了幾步，隨後輕輕一掙，擺脫了桎梏。
辦公室內。
陳麗娜的面前擺著一份月考成績單，她摘下眼鏡，揉了一下發脹的眉心。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倆來嗎？”
程爍揹著手搖搖頭。
景亦猜測：“因為沒拿年級第一。”
陳麗娜的語氣逐漸放軟，“這次你們的成績都不錯，如果你們能互補一下，就更好了。”
辦公室裡還有別的班的老師，話不能說的太明白。
毋庸置疑，這兩個都是爭年級第一的好苗子。
”你倆做了一個多月的同桌，應該也彼此熟悉了，沒事多交流交流，取長補短。“
景亦心道我倆不僅是同桌，更是室友。
程爍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這樣子看在班主任眼裡，純純就是懷有抵抗情緒。
“我前段時間聽同學說，你倆關係不合？”陳麗娜面露疑惑，“是真的嗎？”
程爍抬起頭，斂去了臉上的笑意，“沒有的事，我們合的不行。”
班主任瞥了二人一眼，“真的？”
“嗯，”景亦說，“真的。”
顯然是他的話可信度更高，陳麗娜放下心來，“那就好，希望你們下次考試別讓我失望。”
“好的，”程爍底氣十足，“我一定會和景亦同學好好交流的！”
他難得這麼聽話，班主任很欣慰，“行，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