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霜先是愣了一下。

隨後發出一聲，刺耳的歡呼。

都雲諫撓了撓頭。

他看著手裡，作為通行證的金條。

“鬼王大人，通行證，就兩份。”

“我不能不去啊！”

林秋咧嘴一笑，或許是因為變成了鬼的緣故，他的牙齒森白……

“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時間。”

“都雲諫同志，你能再搞到一份通行證的，對吧！”

王凝霜看見，都雲諫的身體，顫抖了幾下。

隨後他聽見了都雲諫，諂媚的聲音。

“放心吧，鬼王大人……現在剛八點……四個小時，別說一份通行證，您要是需要，我提刀，去砍了李英泰的腦袋。”

林秋愣了一下。

他真誠的注視著都雲諫。

“真的能做到嗎？”

都雲諫，諂媚的臉，一僵……

“可能也有點費勁，作為驅鬼武人，我的災級，不動用底牌，是甲等中位……怪談協會，我打探到的訊息……有些實力強大的驅鬼武人和鬼怪，已經達到了八苦，甚至七難……”

“但為了鬼王大人，我願意捨生忘死……雖九死其尤未悔……”

但都雲諫的話只說了一半。

因為林秋拍了拍他的肩。

“別扯淡了……時間緊迫！”

“我也要做準備。”

“雖然要硬剛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但不能暴露我們自己的身份。”

“現在的根據地還太弱小，一個不謹慎，就是滅頂之災。”

“你這裡，有死人的屍體嗎？”

都雲諫眨巴了兩下眼。

“鬼王大人，算無遺策，英明神武……”

“屍體，我這裡還真有！！！”

“鬼王大人，要什麼樣式的？”

林秋微微歪頭。

“一具和我體型差不多的，一具孩童的。”

“你也會殮容，對吧。”

都雲諫臉上的笑容依舊諂媚。

“殮容……是入鬼王廟，必學的手段。”

“我師父說過，要是我天資不行，沒辦法晉升到甲等，覺醒不了自己的本命神通，靠著“殮容”的本事，找一家殯儀館，給死人化妝，也能活著！”

“我師父當年就是殮容師……他給我那早死的爹，化妝的時候，撿到的我！”

“至於屍體，鬼王大人放心，都是從五公里外的殯儀館買來的，那家殯儀館的老闆，算是我的記名弟子……屍體嘛！多是死在醫院裡，或者死在外頭，卻沒人管，沒人顧的……”

“這世道，從不缺可憐人。”

……

鬼屋內，一座陰暗的房間……

這處房間，氣溫極低。

若是活人在這裡，怕是要被凍的手指不可屈伸……

但是鬼魂，在這裡不受影響。

甚至會覺得怡然自得。

林秋看著眼前的兩張鐵床，上面擺放著兩具屍體。

一大，一小……

大的那具，身高有一米八多……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但身上有各種傷口，肚子的位置被劃開，小腿骨折。

小的那具是一個女孩兒，被剃了光頭，屍身還算完整。

都雲諫說，這倆人是一對父女。

相依為命。

女孩兒得了癌症，在醫院沒挺住走了。

當爹的，在醫院門口坐了一天一夜，失魂落魄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到開來的貨車。

一對父女，死在了大都市，但連認領他們屍骨的人都找不到。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他們死後，竟然並沒有化作惡鬼。

都雲諫說……這個世上能化作厲鬼的靈魂，都是那該死的“萬業鬼仙”；親自選中的……鬼王廟的記載裡，他奪走了原本屬於陰曹地府的眾多至寶，包括那本民間傳說中的“生死簿”！

林秋一邊想著這些。

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頓。

殮容的絕學，他掌握的爐火純青。

那份絕學，就像融進了他的靈魂裡一般。

他在那個父親的身上動作著。

肢體殘缺，就用都雲諫提供的材料，製作假模；面容不整，那就縫補修復；肉身腐爛，則需要清創……

女兒的屍體，則相對完整，但林秋還是給她製作了一頂漂亮的假髮。

他的動作太快了。

行雲流水。

像是有幾十年的殮容功底。

漂浮在一旁的王凝霜，都看呆了。

直到林秋在一旁，輕聲呼喚了她一聲。

“去試試吧……那個女孩子的軀殼，是為你準備的。”

“不過材料有限，屍殼維持的時間，只有八個小時，八個小時之後，屍體就會開始腐爛……”

“但是以後有更優質的材料，應該做得更好。”

王凝霜一陣激動，黑黢黢的眼睛位置，又開始流下鮮血。

“給……給我的嗎？我能變成活人？”

林秋咧嘴笑了笑。

“當然，我們要以人的身份，去參加怪談協會的集會！”

“只有這樣，才不容易被發現！”

而還不等林秋說完。

王凝霜已經向著那個女童的屍骸撲了過去。

林秋也沒有猶豫，走向那個父親的屍體。

他也是個父親。

可惜，他沒見過自己的兒子。

只見過幾張模糊的老照片。

林星畫給自己拿來的照片裡，甚至沒有一張，他兒子年輕時的照片……

不過他覺得，他的兒子，一定長得像李知非同志。

因為李知非同志生得很好看……兒子像李知非同志的話，一定很受小姑娘的喜歡。

林秋想著這些，臉上浮現笑容。

只是他的臉，已經變了。

不再是青灰色的鬼怪面頰，而是一個眼角有皺紋的，三十來歲的青年模樣。

他有了肉體——他自己殮容好的屍骸。

他從冰冷的床上爬起。

牽住一旁，站在鐵床上，有些茫然無措的王凝霜的小手。

“走吧！”

“我們去參加怪談協會的晚宴！”

王凝霜嚥了一口唾沫。

真神奇，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喉嚨裡的甘甜，這是作為鬼怪，感受不到的，她甚至感受到了寒冷……

“嗯！”

“去參加晚宴，去報仇！讓他們，還我命來……”

……

林秋牽著王凝霜的手，走出鬼屋的時候。

兩個人就像真正的父女一樣。

王凝霜甚至去看了一眼她的媽媽……可惜媽媽和姐姐都認不出自己來了。她有點難過，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李英泰，她的眼神又熾熱起來，像有火焰在跳動，那是復仇的火焰。

而鬼屋的大門口，都雲諫，手裡攥著一枚帶血的金條，衝著走出鬼屋的林秋諂媚的笑笑。

“鬼王大人，殮容的手段，真是絕了……這手段，甚至比我師父還厲害。”

林秋則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別拍馬屁了……距離集會開始還有多久！”

都雲諫，握緊了手裡的金條。

“二十分鐘，來得及！”

林秋深呼一口氣，走向遊樂場的大門。

“走吧！我們去攪他個天翻地覆慨而慷了，就像當年，我們的軍隊做過的那樣！”

大風，忽然起！

從東方吹來！

大風，大風，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