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佝僂著脊背，在廢墟的街道里，緩慢的行進著。
林秋和都雲諫，則老實的跟在老人後面。
聽著老人，飄來的嘶啞的聲音。
“最開始，還只是從曳落江的那頭，飄過來很多死屍……那些死屍，身上都繫著紅色的腰帶。”
“但是其實作為邊境城市，我們也見怪不怪了。”
“對面是北高麗嘛！”
“北高麗什麼情況你們不知曉，但我們這些本地人可清楚得很。”
“你們現在看見的斷橋，江對岸就是高麗的新義州，在江的這頭，能看到對岸也有樓房，還有一個遊樂園，能看到過山車的軌道，但是那過山車基本就沒轉過，如果拿個望遠鏡看對岸，就會發現那些高樓牆刷的特別乾淨，但是沒有生活氣息，包括那個遊樂園特別冷清，一個國家的特區啊，晚上漆黑一片。”
“再往前走，還有一處河口斷橋，對面是高麗農村，兩岸就隔一條曳落江，農忙的時候，你用肉眼就能看到那幫農民趕著牛，那牛瘦的啊，真就是皮包骨……往年，冬天曳落江結冰的話，有很多高麗士兵會趁夜晚過來上農戶家偷東西吃，而且也有打傷農戶的事情，甚至農戶死亡的案例都有，人餓急了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所以當那些鬼怪冒頭之後，江對岸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冬天，偷跑過來計程車兵越來越多……江裡的死人也越來越多！”
“但是這些事，都不能報道，對兩國關係是負面影響。”
“所以一個月前，當那些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大家夥兒還都沒當回事，聯絡了警察，把屍體拉走火化了也就沒事了。”
“可就在那些死屍被發現的當晚！安東，臨江的幾個小區，就發生了鬼怪害人的慘案！那幾戶人家那叫一個慘哦……有一戶，住著一家三口，三口人全沒了，客廳裡，黏膩膩的全是血……”
“警察來了之後，先是封鎖了那幾處小區，之後訂立了幾處怪談發生地，還轉移了一部分老百姓，但是安東市裡，依然總是死人，死得多了，警察也管不過來，好些個小年輕想走，但是也不知道往哪兒跑，當時最是人心惶惶，說全國各地哪兒都鬧鬼。”
“之後沒多久，官方不久正式公佈，那什麼“恐怖復甦”了嗎？七九局，也派來了一些武人……嗯，對我看新聞上，都這麼叫他們。讓他們來解決那幾個鬧鬼的地方。”
“一開始，老百姓們，覺著，終於有盼頭了……”
“可來驅鬼的那幾個道士……第二天就沒了訊息，官方也沒跟我們透露，只是又開始轉移居民，市中心的酒店都空出來了，讓市郊還有鄉下的老百姓往市中心搬。”
“我們當時還尋思為啥呢！有說是騰地方，方便那些道士，施展法術的，有說是為了百姓安全考慮的，還有說，是曳落江那邊，鬧了瘟，不能待了……”
“結果，娘希屁的……前天，我們才知道，過來驅鬼的那些個道士，當晚就全死了，官方的幾個狗孃養的東西，想要繼續請求支援，又怕承擔責任，沒敢立即往上彙報，拖了三天……就這三天，把一切都毀了。”
“鬼患爆發的那天，毫無徵兆……”
“就看見，曳落江那邊，爆發出一陣陣的紅光。”
“有人說，像是看見了一尊披著猩紅鎧甲的大將軍，還有人說，看見的是一尊紅色的佛陀……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但就是那天夜裡……陰兵過境啊！好多人都死了……”
老人的聲音，在這裡頓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竟然有些哽咽。
“我今年九十多了，小時候也見過鬼子，屠戮咱的老百姓……”
“後來好不容易，把鬼子他們都打出去了，連阿美尼卡的鬼子，都沒能打到咱的領土上。”
“做夢都沒想到。”
“竟然有一天，被這麼些王八蛋狗東西，踐踏了家鄉，被為非作歹。”
“這片土地怎麼就總是遭難啊！”
“東北咋總是遭難啊……最早是被毛子惦記，沒了遠東；後來被鬼子惦記，被鬼子佔了石油，煤礦，還有那沃野千里的平原！抗戰，別的地方打八年，東北打了十四年，孤立無援的……”
“好不容易把這些王八羔子，都趕跑了……安穩了幾十年，又遭了罹難！”
“我的這片家鄉，咋就這麼苦啊！”
“他孃的……你們不敢相信，那天，百鬼過境的那天，街上，馬路上，都是血。”
“那些鬼怪吃人啊！把人拖出來吃，咬著腦袋，啃著骨頭……血腥味兒鋪天蓋地……”
“到現在都沒統計出來，那一晚死了多少人。”
“部隊來了，都沒壓住……”
“直到天亮。”
“再就是你們看到的，民眾轉移，火力覆蓋。”
老人像是說了太多話。
呼吸越發的沉重。
林秋和都雲諫都沉默不語。
但是都雲諫，看到了林秋眼神中的憤怒。他的額頭，甚至都爆起了青筋。
這種憤怒，是之前都雲諫，從未見過的。
因為那憤怒下，藏著，幾乎鋪天蓋地的，殺意。
都雲諫靠近林秋，壓低了聲音。
“鬼王大人，怎麼了？這位老人家說的，有什麼問題？”
林秋回頭，瞥了都雲諫一眼，聲音嘶啞。
“百鬼過境，屠戮鄉民……這是祭祀！邪祭……”
“鬼王廟，給過我關於陰曹殿的資訊——冊封鬼怪，為城隍神，城隍護城，多以英魂為之……若王不嚴明，冊封惡鬼為神，惡鬼則專以邪祀，統御百鬼為災……常有百鬼過境，屠戮吃食鄉民！”
都雲諫倒吸一口涼氣。
他覺得自己渾身冰冷。
“鬼王大人的意思是，陰曹殿，可能已經落在了怪談協會，那幫人的手裡？”
“他孃的……這幫王八蛋！”
林秋咬著牙。
“不好說。”
“沒有鬼璽，就永遠無法獲得，曾經陰曹地府，各大府殿完整的執掌權！但他們可能用了別的方法，冊封了城隍！而城隍神，要想晉升，要麼積攢功德，由酆都大帝提拔，要麼就是，進行邪祀……晉升你們所說的七難，三災……甚至化身天災！”
“高麗的老百姓，可能已經被他們霍霍光了，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咱們國家的百姓這邊！”
“那個七九局的，八成就是小鬼子……他們和小鬼子沒有區別啊！都是狗孃養的畜生……”
“狗孃養的王八羔子，還我同胞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