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無常跪在地上。
但是他的身子太高了。
哪怕跪著，肩膀也能和林秋的肩膀持平。
他的聲音幽幽的。
像是從地獄飄來。
讓宴會廳裡的所有會員，全都脊背一涼。
他們驚恐的看著那個白色身影。
有人忍不住驚呼，還有人竟然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還有的，竟然緩緩的退到了窗邊，看樣子，是打算隨時跑路！
至於那些陪客小姐還有侍者，早就在那三尊赤魂鑽出牢籠時，就跑沒影了……他們是來這裡打工的，可沒想為“怪談協會”賣命。
“楚江河，楚先生是吧！大家都是協會一員，你和李英泰的矛盾，和我們沒有關係，大家同僚一場，相逢即是有緣，何必趕盡殺絕啊！”
“今日之事，是楚先生您和李英泰之間的個人矛盾，從此地離開之後，我等必定三緘其口！”
“楚先生，我一見您，就知道您絕非池中之物，我願意在這個新時代，做您忠誠的信徒，咱是自己人，白無常大人，不會對自己人動手的，對吧。”
……
這一刻的宴會廳內，眾生百態。
林秋低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白無常，沒有遲疑。乾脆直接的吐出兩個字……
“滅口！”
而幾乎就在林秋話音落下的同時。
宴會廳裡。
一扇扇窗戶直接碎裂。
那些會員，知道，坐電梯根本來不及，竟然直接選擇了跳樓。
他們不是驅鬼武人，就是“受肉”的鬼怪。
就算跳樓也摔不死。
但是留在這裡，八成是要沒命。
那可是傳說裡的白無常。
只是稍微借給了李英泰些許力量，就讓那個廢人，變成了八苦上位！
反抗？
反抗尼瑪……
還不快點逃命。
那些會員，一個接一個跳樓。
但還是晚了。
白無常，已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他的又高又瘦。
整個人像是一個清瘦的麻桿。
但當他徹底站起來時。
整個人看起來，又像是一堵高大的牆體，厚重，窒息，威風凜凜……
他的手中，出現一尊白色的招魂幡。招魂幡上，還繫著銅鈴。
他在偌大的宴會廳裡，舞動起魂幡，他的身姿輕盈，動作卻充滿力量……像是在跳古代巫族，祭祀的舞蹈。
而隨著他的舞動。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同時，詭異的一幕也發生了。
宴會廳裡。
原本暴動的三尊赤魂，竟然漸漸平靜。
他們不再上下攢動，去尋找那早就不存在的敵人。
而是安靜下來，聚在一起。
眼神迷茫，但又熾烈。
身體最是破碎的那尊赤魂，更是忽然，哼唱起，某個熟悉的旋律。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
……
那是建國之前，流傳甚廣的《知識青年從軍歌》！
林秋也曾聽過。
那位早已犧牲的戰友，犧牲前，應該是飽讀詩書的。
而隨著白無常的繼續舞動。
招魂幡的銅鈴聲，也越發急促起來。
隨後令林秋瞪大眼睛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從窗戶口跳下去的那些怪談協會的會員。
竟然……又從視窗跳了回來。
林秋看見，那些會員的臉上，一個個的都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孃的……老子剛剛都在汽車上了，怎麼又回來了。”
“銅鈴聲，我好像聽到了銅鈴聲……之後身體好像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是那個無常鬼！！！”
“該死的，咋整？”
“逃不掉，那就和他們拼了。”
“擒賊先擒王，先搞死那個姓楚的。”
……
林秋微微皺眉。
都雲諫，更是抬起手，做好了廝殺的架勢。
可是下一秒。
白無常提著手裡的招魂幡，忽然改變了舞動的動作。
那些原本殺意騰騰，向著林秋衝來的協會高星會員們。
竟然改變了方向和動作。
自行廝殺了起來……
鮮血飛濺。
哀嚎聲不絕於耳。
那些會員，叫喊著，嘶吼著……
他們一開始，還是有章法的廝鬥。
能看到他們掐訣的掐訣，施法的施法……能看到各種絕學的影子。
可沒過多久。
他們便捨棄了絕學，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用腳踢，用手抓，用牙咬……
每個人都是血淋淋一片。
而與此同時，身材高大的白無常，一邊舞動著招魂幡，一邊走進廝殺扭打的人群裡，他從魂幡裡，緩緩抽出一把細長的古刀。
那古刀看著就輕盈無比，刀刃薄如蟬翼。
他在人群中，開始進行，最簡單，也最直接粗暴的屠殺。
手起刀落。
一刀，就斬掉一個人的腦袋。
林秋能清晰的看見。
所有被那長刀，斬殺的協會會員，不僅身首異處，就連魂魄，也被長刀撕裂……好幾頭食人屍，在法身被斬首後，鬼魂飛出，可剛飛出沒多久，腦袋就掉落在地，在地毯上，留下一團紫紅……
那白無常殺得太快了。
太乾淨利落。
林秋覺得，就算專業的屠夫，也沒他專業。
殺人如宰雞。
……
不多時。
偌大的宴會廳安靜了。
之前的瀰漫整個宴會廳的花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不……還有一個聲音存在。
那是一個女孩兒尖銳的笑聲。
王凝霜，找到了被白無常，崩掉滿嘴牙齒和舌頭的李英泰。
她用她的天賦神通，正一點點的，扭轉李英泰的每一寸面板。
林秋能看見，李英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全身的面板擰轉，整個人變成一條血淋淋的紅色的血人……
他全身的皮……都被扒了。
但這還沒有結束。
接下來開始擰轉的是他的血肉。
王凝霜發出，嘿嘿，誒嘿嘿嘿的怪笑。
“我們又見面了哦！嘿嘿嘿，你也來穿紅裙子……”
白無常搖搖晃晃的走回林秋身邊。
撲通一聲，又重新跪在地上。
他的臉上，露出疲憊。
“吾王……殺乾淨了。”
“但以吾對怪談協會的瞭解，他們仍然有手段，知今日之事！”
“願吾王，快快離去！”
林秋皺起眉頭。
“拘魂殿呢！”
白無常抬起頭。
“在“黑”的手中，我與“黑”，總有一人，駐守殿中！避免“拘魂殿”落入賊手！”
““黑”，已經掙脫枷鎖，即刻便到！”
“但是吾王！當日為了苟延殘喘，吾與“黑”，皆與李英泰等人，訂立了盟約！此番違背誓約，吾等命不久矣……”
“幸，拘魂殿，可以回到您的手中，黑白無常之位，當由後世，願意追隨您的鬼魂繼承……繼承無常之位，他們將是幽冥地府，新的陰帥！”
林秋有些錯愕。
他想不到，自己剛見到傳說中的無常鬼，就又要別離。
但與此同時，他不自覺的把目光落在不遠處，那三尊赤魂身上。
要選擇，新的黑白無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