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的風，迎面吹來。
冷風鑽進林星畫的衣領裡，讓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
她一邊哆嗦，一邊搖頭。
“不……知道！”
“但是陵園裡，一個披著道袍的女生說，我太爺爺，可以吞吃其他鬼怪！”
都雲諫，嘿嘿笑了兩聲。
“是諸葛家的小丫頭說的吧？”
“他諸葛家，瞭解個屁的鬼王啊。”
“鬼怪之間相互吞吃，又算不上秘辛。”
“鬼王最可怕的能力，是建立獨屬於他的鬼域啊……”
“鬼域之內，是鬼王的天地，主宰生死，建立地獄……甚至可以建造傳說中的陰司。”
“鬼王者，陰司君王也！”
“這才是天生鬼王，擁有的最高特權。獨屬於天生鬼王的天賦……”
“奈何橋，輪迴殿，十八層地獄，勾魂的陰差，牛頭馬面……都可以在這座鬼域中，實現！”
“陰曹地府的傳說，你聽說過吧！那就是第一位鬼王，打造的鬼域！其名酆都……”
都雲諫，一臉的興奮，臉上甚至露出迷醉。
但他的興奮，很快就被潑了一盆涼水。
因為一旁的林星畫，並沒有露出震撼的表情，她只是盯著旁邊的林秋，聲音沙啞。
“真的有陰曹地府嗎……”
“我只看見，網上的帖子說，哪怕在恐怖復甦以前，鬼怪也一直存在，國外的狼人，吸血鬼；國內的神鬼誌異，這些傳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流傳這麼久。”
“老祖宗一直都在提醒我們，妖魔鬼怪，善惡終有報。”
都雲諫，乾笑兩聲，吐出一口煙霧。
“曾經有過。”
“雖然我也只是在宗門秘籙中看過記載，但陰曹地府，真實的存在過，那是廣袤無垠的一片鬼域！東西南北中，五座大山，山海陸地，諸祀叢社……地獄一十八層，層層為刑……火海刀山，皆是報應！”
“但是這記載的，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嘍！”
林星畫此刻終於轉過頭，盯著都雲諫。
“什麼意思？”
都雲諫打了個哈欠。
“沒什麼意思，只是據說，那座傳說中的陰曹地府，發生了一些意外，曾經建立冥府的君王，被人斬掉了腦袋。”
“冥府從此破碎……”
“但這對人間，倒也不完全算是壞事……人死後變成的魂魄，不過就是一縷殘念嘛！過段時間也就散了！”
“但恐怖復甦以後，可就不一樣……厲害的殘念，會變成鬼，厲鬼，紅衣厲鬼，吃人害人……強大的鬼怪甚至可以引發，天災……”
“而締結了這一切的，就是“萬業鬼仙”……他也被稱作，“妖魔之主”，“掌緣化敷生死鬼生天尊”！”
林星畫瞪大了雙眼，她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唾沫。
“你是說？恐怖復甦，是人為的？”
都雲諫，眯縫起雙眼。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是“萬業鬼仙”算人嗎？這麼多年，武人們，費盡心力，都不曾見過他的真身。”
“沒人知道“萬業鬼仙”是誰，但是我們這些修道，求法的道宗，秘籙裡，都有關於他的傳說。”
“有傳說，是他砍掉了曾經，酆都大帝的腦袋，致使陰曹覆滅，鬼域消亡……也有傳說，是他創造了食人鬼，讓殘念化鬼，因此湧現諸多邪魔……還有讚頌他的，說陰陽平衡，驅鬼武人和惡鬼其實是繫結的，沒了惡鬼，驅鬼武人，也就沒了用武之地，甚至無論如何修煉，也無法晉升，更別提掌握諸多玄妙的絕學神通！所以，將他稱其為“天尊”！”
“事實也的確如此……近現代的三百年，鬼怪稀落，我們這些驅鬼武人，也沒落不堪，不少道統，差點斷絕……直到近二十年，才略微恢復了些許榮光，不過國家建了個七九局。用來看管我們。”
林星畫，眨巴著眼睛。
城市的上空，在夜晚，尤其的冷。
但她卻覺得，這個浩大的世界，在今晚，才終於，向她展露出，她未曾窺探過的真實一角。
“那你們……鬼神道，為什麼對“萬業鬼仙”，那麼大的敵意！”
都雲諫轉過頭。
“因為鬼神道的祖師爺……就是那位曾經，建立了陰曹地府，無上鬼域的，炎慶甲者，酆都大帝！”
“而我的目標，就是繼承先輩遺志，侍奉新一代鬼王，重新建造一座無上鬼域，滅了那該死的“萬業鬼仙”，再現曾經的地府陰曹……”
林星畫呼吸急促起來。
“鬼怪既然真的存在，那天宮裡的那些神仙……”
都雲諫，連忙擺了擺手。
“沒有，全都沒有，那都是神話小說。古人瞎編的。”
“一百年前，三千五百多萬同胞傷亡……你見過一個神仙出來喘口氣嗎？”
“就連鬼怪，在恐怖復甦以前，大多也都是一縷屁用沒有的殘念，能成厲鬼的少之又少……否則一百年前，咱國家能被欺負成那樣？”
“民間的武人那時候，倒是紛紛下山，但是在那個年代，甲等武人一個沒有，乙上的武人也就那麼幾個……飛機大炮那麼一炸，死的死，傷的傷！”
“你別看我也是個武人，我小時候，沒拜入山門之前，對這些牛鬼蛇神，半點不信。”
“黑狗血、月經帶、小便盆沒破得了洋槍炮，安佑宮、聖人堂、舍衛城沒擋得住英法軍。”
“神助拳、義和團、大師兄沒攻得下洋教堂，紅燈照、一貫道、白蓮教沒抵得過東洋刀。”
“捱了一百年打，才破除的迷信，結果到了近幾十年，竟然恐怖復甦，鬼怪橫行了……”
都雲諫神色複雜的笑了笑。
那笑容不知是感慨還是自嘲。
而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
牛首人身的怪物。
砸在一座沒有封頂的爛尾樓上。
隨後那怪物，竟然緩緩轉頭，聲音低沉。
“到了！下來吧！”
林星畫，被驚得身體一僵。
她渾身顫抖的轉過頭，看著一旁的都雲諫。
“他……他會說話。”
都雲諫，面色如常。
“這是自然……他是我鬼王廟的護法，鬼卒，阿傍！”
林星畫嚥了一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你帶我太爺爺來這裡幹什麼。”
都雲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隨後咧嘴一笑，抬手一指腳下的爛尾樓。
“自然是為了讓咱的鬼王，緩解飢轆之苦……”
“這裡是，津臺市，十六號怪談發生地！紅衣厲鬼的棲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