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晚的慶功宴,邱慶之並沒有參加完。
大理寺的火信,遠比皇宮漫天的煙花更清晰。
而因為邱慶之及時趕到,才讓李宅躲過了一劫,所以聖人也並沒有發怒。
論功行賞下來,封了邱慶之為金吾衛的大將軍。
而邱慶之成為金吾衛大將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大理寺駐守,以護李稷的安全。
今晚的這些人很明顯是衝著李稷來的。
可是為什麼李餅會預料的如此準確,偏偏是那晚,支走了李稷,偏偏是那晚,那群黑衣人殺入了府。
李餅又是怎麼知道永安閣會將他招入麾下?
而這一切,則都要等到李餅醒來才方可知了。
李稷為了查清楚這件事,也是一直住在大理寺之中,即使外出辦案,身邊也總會有金吾衛守護在側。
只是線索在那黑衣人那裡斷了,查起來要麻煩了許多。
而邱慶之也依舊每日向永安閣彙報著大理寺的辦案情況。
日復一日。
李餅還是不曾醒來。
下人們給屋內火爐添了火便離開了。
“這少爺已經睡了幾日了,會不會……”
“說什麼呢,少爺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希望吧,不然的話老爺心裡肯定難受。”
“好了別說了,好好做好自已分內的事吧。”
出來之時,婢女拿著炭盆,呵斥了一旁的小廝,兩人這才匆匆離開。
不知不覺間,已過冬至,天氣都寒冷了起來,夜晚的風呼嘯得如狼嚎一般,凜冽而又聲動如雷。
不出一會兒,木門被風吹開,刺骨的寒意頓時傳遍了全身。
一道綠色的身影閃過,進入了房間之中,身後的門“嗖”的一聲頓時關上了。
來人一雙綠色的眼睛陰寒可怖,微燙的紅捲髮隨著那人的動作起伏著。
一枝花看著床上端正躺著的李餅,咧嘴歪了歪頭。
見李餅沒有反應,一枝花這才上前快速靠近了李餅,低頭湊近了李餅。
甚至抬手拍了拍李餅的臉,“喂,你不會真死了吧?”
一枝花也有些疑惑了,一般來說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應當是不死不滅,即使受了再重的傷也都會在短時間內痊癒。
可李餅怎麼會沉睡這麼長的時間?
視線落在李餅那白皙的頸上,上次被咬過的地方現在也只是淡的只剩下疤痕了。
他不信李餅已經死了。
“李餅,你是叫……李餅是吧?”
一枝花記得那次在黃沙峪之時,他臨時逃走之時,聽到了邱慶之喊著李餅的名字。
他記得很清楚。
“你還欠我東西呢,可不能這麼死了。”
一枝花說著,也就直接上手去李餅身上摸他想要的東西,他記得李餅喜歡將那個東西放在懷裡。
所以他也不客氣,伸手就往李餅懷裡掏。
只是在剛觸碰到李餅衣襟那一刻,手腕卻突然被一股巨力給捏住了,床上躺著的李餅猛然睜開了眼。
李餅抓著一枝花的手,對一枝花笑了笑。
隨即一枝花只感覺得到胸膛被尖銳的東西貫穿。
一枝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胸膛處冒出的帶著血的箭尖。
很快,第二隻箭也緊隨而至,刺穿了一枝花的肩膀處。
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自門外響起。
邱慶之拉開了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弓。
一枝花看到邱慶之的那一瞬間就惱了,眼神如淬了毒一般狠厲,“是你。”
當初的一箭之仇還不曾報,現在又被射了兩箭,任誰都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李餅牽制住了他的手腕,他根本沒法躲。
一旦受了重傷,就算是服食了風生獸骨之人,重傷也必定要沉睡幾個時辰。
一枝花也不意外。
李餅看著一枝花在面前倒了下去,這才抬頭看向眼前的邱慶之。
只見邱慶之一身黃金甲,一手執弓一手拿著劍,意氣風發的模樣不減當年。
只是那神情之中多了幾分冰冷之意,讓李餅看著很是有些不舒服。
“邱慶之……”
李餅撐著手想要起身,卻只聽見一陣腳步聲自門外響起,幾個金吾衛闖了進來。
“抓起來,帶走。”
邱慶之看著地上倒下的一枝花,冷冷下令道。
“是。”
那幾個金吾衛押著人就往外走,邱慶之也是直接掉頭就走,沒有一分留戀。
“邱慶之!”
“咳咳!”
李餅見邱慶之見到他招呼都不打,甚至都不知道邱慶之要幹什麼,但是他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聲音喊得稍微大了些,李餅的嗓子不適應地發出了警告。
邱慶之的腳步頓住了,卻不曾轉過身。
“你要把一枝花帶到哪裡去?”
李餅說著就下了床,即使身體還有些不太協調。
“帶回金吾衛,審訊問話。”
邱慶之沒有多的言語,只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卻帶著無限的疏遠。
如同上一世的邱慶之一般。
李餅自然知道,他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李餅握住了邱慶之的手腕,“你投靠永安閣了?”
李餅身上月白色的裡衣都被風吹的有些搖擺,捏著邱慶之手腕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明明說過,不需要邱慶之為他做什麼。
他知道邱慶之加入永安閣,是為了保護他,這些是他在失去邱慶之之後才知道的。
李餅只覺得冷風颳在身上的如針刺一般的疼痛,都抵不過現在心裡的那份痛。
邱慶之身後是李餅,而面前則是一群金吾衛。
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邱慶之不留痕跡地從李餅手裡抽出了手。
沒有說話,邱慶之抬腿便要離開。
只是還不曾邁開步子,身後便被溫柔撞到了背上,面前的門也隨之關閉,巨大的撞擊聲將外面的金吾衛都嚇了一跳。
邱慶之看著腰間環過來的單薄的手臂,瞳孔都在地震,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心跳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要靜止住了。
想象之中最壞的結果並沒有發生,李餅沒有和他爭吵。
“邱慶之,你轉過身來。”
李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溫柔的讓人不自覺地想沉淪。
邱慶之身體不自覺地原地轉了一圈,映入眼簾的,是李餅那略帶著病態顯得柔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