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餅只是看著邱慶之,唇角彎了彎。
他知道這一直都是邱慶之的心頭刺,所以他想盡最快的速度,來將這份文書送給他。
這樣邱慶之就再也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活出自己的人生了。
他是真的為邱慶之而開心。
“李餅,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單獨與邱慶之聊。”
李驥的話讓李餅回過了神。
一時間有些不理解,有什麼事是他不能聽的嘛?
雖然不理解,但秉著持有的教養,李餅還是向李驥行禮退了出去。
關上門的前一秒,李餅對上了邱慶之的視線。
邱慶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以示安心。
直到兩扇門隔絕了視線,李餅站在門外等著,沒有走開。
有什麼話是非要揹著他去跟邱慶之說的呢?
李餅不理解地歪了歪頭,尋思著反正也沒事就先在外面等等了。
裡面兩個人聊了很久,李餅在外面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門才被裡面的人拉開。
邱慶之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從眼睛裡面就看出方才李驥跟他說的話並不怎麼好。
“邱慶之,怎麼了?”
李餅還是開口叫住了邱慶之。
邱慶之見李餅還未走,臉上略過一抹驚訝之色,隨即便露出了一個笑容。
“沒事,就與我說了一下上次所寫文章的錯誤之處。”
李餅很顯然不信,因為邱慶之說謊的時候從來都會裝的很鎮定。
就像那個世界的邱慶之身為金吾衛之時,對他撒的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邱慶之這個人唯一就是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深了。
這個是一個很大的缺點。
李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就走了。
邱慶之見狀,有些懵懵然,但是還是跟了上去。
“生氣了?”
邱慶之見李餅只是自顧自地走著,完全沒有等他的意思,只能想出來是這麼個意思了。
“……”
李餅沒有回話。
“好了,別生氣了。”
邱慶之伸手抓住了李餅的手臂,將人掰了過來。
很認真地看著李餅說道:“我告訴你就是了。”
“李大人說,最近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要與子墟國一戰,就是小時候你吵著要看的子墟國的來使的那個子墟國。”
“但是朝中武將稀缺,而且李大人懷疑最近那些案子與這件事有關聯,所以想向聖人推薦我帶領軍隊去打這一仗,順便在暗中幫他調查此事。”
李餅聞言,愣在了原地。
他本以為在貼招兵告示的時候不讓邱慶之看到,邱慶之就不會去參這個軍。
但是卻沒有想到,命運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被推向最終的那個節點。
“你答應了?”
李餅只是一張口,就只覺眼眶酸澀,瞬間紅了眼角。
“你忘記了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你說你不會去參軍的,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邱慶之看著眼前的李餅,想安慰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心裡五味雜陳的一點也不好受。
張了張唇,最後卻還是隻說了句“對不起”。
但是卻將李餅的手腕捏的更緊了,“傳言子墟國有讓人長生的法子,而李大人他們所查又與此有關聯。”
“我想去試試看,能不能帶回來那讓人長生,讓你活下去的血。”
邱慶之眼神堅定,眼中倒映著李餅那雙晶亮的眸子,沒有一句話是開玩笑的。
“可是那只是傳言。”
李餅突然只覺得有一種無力感,明明自己知道這一切,卻改變不了什麼。
邱慶之也是第一次在如此嚴肅的談話之中反駁李餅。
“即使只是傳言,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會放棄這個能讓你活下去的機會。”
“那你有考慮過我是什麼感受嗎,我的命什麼時候能夠輪到你做主了邱慶之?”
“可是我想讓你活下去!”邱慶之不自覺地抬高了音量。
“為什麼?邱慶之,你的生活裡面不只有我一個人,你沒有必要只為了我而活!”
李餅憋了這麼多年,終於將心裡最想對邱慶之說的話說了出來。
邱慶之像是被一語道出內心真實想法一般,一瞬間慌了神。
“如果這一仗打完之後回來我們成了對立面呢?”
“如果你回來之時這李宅滿目瘡痍呢?”
“如果早知道你還是會選擇這條路,我當初不會讓你留下來。”
李餅看著邱慶之,眼前卻已經被淚水所氤氳。
掙脫開邱慶之的手,李餅不想再在邱慶之面前落淚了,轉身就要走。
只是這一次邱慶之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上前從身後將人攬到了懷裡。
李餅的髮絲略過邱慶之的臉,暈染了淚水。
李餅的背後是寬闊有力的胸膛,還有一顆溫熱的跳動著的心臟。
一瞬間,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拂動了兩人的衣袂。
邱慶之俯首在李餅肩窩,聲音喑啞了不少,“可是我只想要你。”
這一句在李餅耳邊說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李餅卻一字一句都聽的很是清楚。
“李餅,你當真不懂嗎?”
李餅沒有掙扎,只是靜靜聽著邱慶之說完。
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又怎麼可能不懂。
但是他們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且不說他們同為男子,而且他現在這個身子,不知道哪天就油盡燈枯了。
但是邱慶之不一樣,他值得這天下最好的。
他合該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他不應該為了他而做這一切的。
“……”
一時間空氣都寂靜了下來,只聽見風聲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李餅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任由邱慶之這樣抱著。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邱慶之的這份感情,更不知道邱慶之為什麼會對他如此執著。
“讓我一個人靜靜吧,你也該冷靜一下了。”
李餅將腰間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邱慶之手指上不少的繭,全都是這些年來習武所落下的,摸著粗糙極了。
在邱慶之的注視下,李餅很快地離開了。
邱慶之低頭看了看那還停留在半空的手,不禁苦澀地笑了笑。
“李餅,你怎麼就不知道,人一旦見著光了,就再也不想這束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