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突然發現一件事。

自從沈昱送客回來之後，似乎總是一個人盯著某處發呆，時不時還偷笑兩聲，倒是跟自己聽來撞鬼的樣子有幾分相像。

“哥哥，你沒事吧？”

九妹用手在沈昱面前晃了晃，小聲地問道。

“呃？”

沈昱心裡正想著美事，冷不丁被九妹給打斷掉，自己先是一愣，接著茫然地看著她，疑惑道：“我能有什麼事？”

“那你為何一個人在傻傻的發笑？還以為你撞了鬼，差一點就去找童子尿來.”

九妹笑著瞥了沈昱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張氏不在，湊到沈昱身邊低聲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永福郡主呀？”

呃？自己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沈昱頓時愣住了，好奇地看著九妹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切，你也不問問我是幹什麼的，這種事我只要瞅一眼就能看出來.”

九妹得意洋洋地看著沈昱。

沈昱冷笑道：“你說得輕巧，那我問你，世子喜歡你，你有沒有看出來？”

提到朱厚熜，九妹臉上的笑容一下便消失掉，自己嘟著嘴幽幽嘆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道：“就算看出來又能怎麼樣？要不是遇到了哥哥，我還是街邊要飯的小乞丐，人家可是興王府的世子，身份上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怕是給人家做妾，都未必能進得去人家的家門，所以還是離他遠點，免得陷進去.”

說到做妾，沈昱一下想到張氏的遭遇，她在沈家這麼多年，頂著妾的名頭，實際上做的卻跟下人一樣的活，就連自己不也是如此，要不是離開了沈家，怕是這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聽著九妹淡淡的幽怨，沈昱一下也想到了永福，以前的自己似乎刻意忽略了永福的身份，現在想想自己實在是有些太天真了，真的以為畫了幾張畫，做了幾首詩，再征服了她的胃就能夠抱得美人歸嗎？光是她的身份，就足以勸退自己，一個沒落家族的庶子，憑什麼娶人家郡主？“唉！咱哥倆還真是同命相連呀.”

沈昱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正好張氏從廚房探出頭，看到兩個人呆呆地坐在臺階上時，忍不住吼道：“你們兩個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點幹活.”

“來了.”

兩段還沒有開始的戀愛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死局，九妹倒好，一直對朱厚熜沒抱什麼希望，所以也沒有受傷這麼一說，倒是沈昱，剛剛做了那麼多的美夢，卻一下被九妹的話給戳破，傷感的同時，似乎也看清了現實的可怕，已經不在沉溺於永福幸福的笑容之中，老老實實繼續著自己的學業。

離五月的龍王祭還有半個月的時候，沈昱就已經開始準備起來，這一次可是證明自己實力的最好機會，也是替柳氏私房菜開啟局面的好時機，所以自己決定用一道最為驚世駭俗的表演給大家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沈家的廚房裡突然多出上百根的胡蘿蔔。

“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著沈昱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在胡蘿蔔上面刻來刻去，九妹忍不住湊到他的身邊，盯著他手中奇怪的東西看了好久，突然驚訝道：“你雕的莫非是……龍？”

“噓……”沈昱神神秘秘地把手指豎地唇邊，故意低聲道：“小聲些，這可是給龍王爺準備的供奉.”

這東西是給龍王爺準備的？什麼時候龍王爺改吃素了？就在九妹瞠目結舌的時候，沈昱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放下手中的刻刀圍著廚房看了起來。

沈昱的目光看得很仔細，時不時又拿著手比量著什麼，看得九妹是一臉的茫然，忍不住問道：“哥，你確定真的沒撞見鬼？”

“你才撞到鬼.”

沈昱瞪了他一眼，輕聲道：“中午回家時，剛好看到一個賣餅的攤子，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家廚房這麼大，要是裝一個烤箱該有多好，這樣的話，想吃些麵包、餅乾之類的東西，自己也能動手做.”

“麵包？餅乾？這又是什麼鬼？”

哪怕是九妹已經習慣沈昱天天帶給自己的驚喜，可是聽到這兩個陌生的名詞時還是有些發懵，眨了眨眼望著廚房角落裡的空地，疑惑道：“烤箱，又是做什麼的？”

“現在跟你說，你也未必能理解，先讓我想一想，問題的關鍵在於這熱量該怎麼傳到上面，真是有些費腦子.”

九妹依舊聽不懂沈昱在說著什麼，就在沈昱準備重新拿起刀練習刻龍的時候，院門突然被人給敲響了，發出‘砰砰’的響聲，像是有人在砸門一樣。

“誰呀？”

九妹眼睛一瞪，以前的潑辣勁頓時使了出來，氣乎乎地來到門口，剛把門閂拉開，大門便從外面被人給推了開，還好自己躲得快，否則差一點就被大門給磕到。

九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來進來的女人吼道：“你是幹什麼的？誰讓你闖進來的？馬上出去，再不出去我可報官了.”

“報官？”

進來的女子到院中站定，雙手掐腰冷笑一聲，尖聲道：“報就報，你當老孃怕你不成？沈昱呢，還不讓這小兔崽子出來見我.”

“你到底是誰？”

九妹聽她直接說出沈昱的名字，自己也是愣了一下。

“我是誰？”

女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大聲道：“我是沈昱他娘，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告訴你，這房子可姓沈，馬上給我滾出去.”

沈昱他娘？他娘不是張大娘嗎，怎麼又會是這個潑辣的女人？九妹也不是好欺負的，轉身隨手操起洗衣用的棒槌，指著女人道：“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你也配當沈昱的娘，我告訴你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小浪蹄子，居然還敢威脅我，沈昱倒是長本事了，居然還勾搭你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來人，給我打.”

從女子身後走出四個膀大腰圓的家丁，朝著九妹便抓了過來，就在九妹掄起棒槌想要跟他們拼命時，沈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黑著臉喊道：“都給我住手.”

家丁果然停住了，九妹趁機跑了過來，指著那女子道：“哥哥，這刁婆娘居然說是你娘，快點去教訓她.”

沈昱就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毫無表情的目光盯著那女子，終於還是一抱拳，沉聲道：“沈昱見過嫡母大人.”

“啊，她還真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