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找你有什麼事？”

朱厚熜滿臉好奇地跟在沈昱身後，腋下夾著的便是唐寅的那付名畫《孟蜀宮伎圖》，只不過他的好奇心並不在這幅畫上面，而是迫不及待地妃找沈昱到底說了些什麼，畢竟再過一年多便是姐姐永福及笄之年，府中已經有訊息傳出，說是母妃已經開始給姐姐尋找合適的儀賓人選，而沈昱年紀相當，與姐姐也是比較熟悉，在自己看來，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選。

所以，等到沈昱一出來，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不停地打聽著，希望能從沈昱的口中挖出一點有用的訊息出來。

只是問了好久，沈昱都是微笑著不肯吱聲，問得急了，終於說了一句：“王妃覺得我做菜比較合口味，問我有沒有意留在府中做廚子，已經被我回絕了.”

“怎麼可能.”

朱厚熜滿臉不相信的表情，下意識的以為沈昱不過是跟他開玩笑而已，以沈昱的水平，這輩子怎麼可能只甘心做一普通的廚子？沈昱也沒有解釋，笑著從朱厚熜手中拿過畫卷，衝著他擺了擺手，夾著畫便走掉了。

等他走了之後，朱厚熜按捺不住沒有滿足的好奇心，想了想，進府跑去找永福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昱心裡想了許多，要說不傷心，肯定是自己在騙自己，可是要說傷心到了極點，卻也未必，只是一段還沒有萌芽的感情被扼殺在搖籃之中而已。

其實自己也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畢竟這個世界看起來是公平的，實際上卻從未公平過。

推開院門時，九妹從屋子裡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迫不及待地邀功道：“哥哥說的餅乾，我真的做出來了.”

“真的？”

沈昱也不確定自己講的餅乾配方對不對，只是大概地講了一下比例與時間，剩下的全都交給九妹自己去研究，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這餅乾的做法給研究了出來，隨手先把畫放進屋子裡，自己跟著九妹進到廚房中。

此時正中的案板上放著許許多多形狀的餅乾，皆是因為沒有現成的模具，所以一切都是九妹隨意做出來的形狀，看上去千奇百怪，卻並不影響餅乾的味道。

沈昱上前拿起一塊掰開，觀察著裡面麵粉有沒有熟透，接著放在嘴裡嚐了嚐，不由點頭誇讚道：“九妹果然聰明，真是一點就透，等咱們做出更多的模具來，做餅乾的速度就能加快許多，到時候用紙盒包好，就能拿到外面去賣了.”

自從接觸到了烘焙之後，九妹的自信心似乎也變強了許多，得意地點了點頭道：“哥哥放心，咱們這烘焙鋪子一定能成功，對了，永福姐姐還跟我說有空的時候想來烘焙鋪子幫忙，我已經答應了，哥哥不會生我的氣吧？”

九妹偷偷地觀察著沈昱臉上的表情，見他露出一絲猶豫的時候，自己輕聲道：“要是哥哥不高興的話，我就回了永福姐姐.”

“我怎麼能不高興.”

沈昱勉強地笑了笑，輕聲道：“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看著辦就是，等龍王祭之後，咱們就去街上找鋪子，到時候鋪子裡的事全都歸你管，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一定能同意.”

九妹笑得很開心，卻不知此時沈昱的心情又是多麼的複雜。

回到自己的房間，沈昱坐在椅子上，目光帶著一絲茫然，開始審視著自己，自從自己的靈魂穿越到這個世界上之後，自己一直就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努力著，直到今天蔣王妃的話給自己提了個醒，自己真的應該給自己制定一個小目標了。

當廚子只是自己的愛好，並不是自己的理想，如果想要在大明朝舒舒服服地過一世，那麼唯有科舉一途才是自己唯一出路，可是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八股文，學起來又是何等之難，更何況還要跟這些學了多少年的童生一起參考，恐怕沈昱自己連過縣試的信心都沒有。

不過信心是一回事，沒有努力過又怎麼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過去呢？目光落到面前的書包上，沈昱長長舒了口氣，古人云‘頭懸樑而錐刺股’，自己雖然做不到對自己那麼的狠，但在堅持這條路上，自己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只是眼下自己還有一件事要去辦，九妹馬上就要去開烘焙鋪子了，把這私房菜交給孃親一個人顯然不太合適，找幾個幫廚的丫頭已經成為眼下的當務之急。

抬頭看著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沈昱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走了出去，叫上九妹一起，兩個人一起出了院子，朝外面走去。

“哥哥以前可去過牙行？”

九妹好奇地問道。

沈昱搖了搖頭：“我還真的一次都沒過去，也不知道那裡的規矩如何.”

“其實我去過一次.”

九妹臉上帶著笑，說出來的話卻是異常的苦澀：“那年冬天特別的冷，我們在一起的好幾個小姐妹都被凍死了，我連著兩天都沒要到飯，實在受不了，就想把自己給賣了，沒想到進了牙行，人家看我太瘦，都以為我活不了，直接就把我給趕了出來.”

人生就是這麼的悲哀，有人出生下來就是含著金湯匙，一輩子無憂無慮，而有的人居然連想把自己賣了換口吃的都做不到。

沈昱幽幽嘆了口氣，突然伸手調皮地把九妹的頭髮搞亂，看著九妹氣鼓鼓的臉笑道：“知道生活不易，以後就多賺點錢，過幾年再給你找個順眼的相公，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誰要找相公.”

九妹突然露出一絲害羞之色，低著頭用手捻著衣角。

“咦？”

看她的動作，難道心裡已經有人了不成？沈昱頓時愣了一下，接著好奇道：“九妹不會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吧？是誰，說給哥哥聽聽，我給你參謀參謀.”

“哪有，哥哥你淨胡說.”

九妹努力地想撇清自己，可是那潮紅的小臉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內心，沈昱在心裡仔細地想了想，最近一段時間九妹能接觸到的除了自己就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陸炳，另一個便是朱厚熜。

陸炳年幼，應該不是他，難道是……朱厚熜？想到這，沈昱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