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慘白月光照在了那暗棕色的防盜門上,上面門牌號上寫著4棟-102。
司澤揉了揉有點發脹痠痛的眼球,他昏昏沉沉地在自已租的公寓門面前站了半分鐘,才慢慢想起用指紋去解鎖大門。
就不該跟他們喝那麼多酒的。司澤漫不經心地回想著,他搖搖晃晃地走進自已公寓的臥室。
這間臥室是冷淡風的裝修風格,灰色大床下是卡其色的地毯,大床對著的白牆上掛著一把價值不菲的吉他,在吉他旁邊上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排放著形狀各異的機車模型。
司澤回到臥室後,他向後一躺,將自已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他看著頭頂那盞明亮的白熾燈,默默地發起了呆。
媽媽,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呢。司澤在腦海中默唸了這麼一句話。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白色的燈光看久了讓他有點頭暈目眩,他一翻身準備去關燈,卻突然在途中碰到一個熱乎乎的物體。
“是誰?”
這床上有人!這是司澤的第一反應,一瞬間的驚嚇讓他那點殘餘的醉意蕩然無存。
穿著藍白校服的黑髮少年尷尬地掀開被子,蘇澤在心中瘋狂吐槽,這破系統怎麼直接把自已往別人的床上傳送啊!
“你好。”蘇澤看到被嚇到呆坐在地上的金髮青年,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司澤揉了揉眼睛,他不過就是小小地吹了半瓶,怎麼還出現幻覺了呢?
蘇澤在看到男人的瞬間,悄無聲息地皺起了眉頭。
三年後的自已怎麼是這麼一個……小混混的模樣。
沒錯,司澤現在在蘇澤眼裡就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模樣,金色的頭髮,暗黑色的耳釘,還有這一身領口開的那麼大的花襯衫,氣質還這麼呆。
除了那張完美無缺的帥氣臉蛋,蘇澤實在找不出一點和自已相像的地方了。
蘇澤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他眼裡全是對男人的形象全是不滿。
他認為長大後的自已應該是成熟的,穩重的,可靠的,但這怎麼看也不搭邊啊。
司澤呆滯地坐在地毯上,這個人是誰?為什麼他穿著自已高中時的校服,還和自已長的一樣帥?他在聽到蘇澤那聲“你好”之後,身體忍不住一抖,救命,聲音還和自已這麼像!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個有點超出科學常識的事情發生在他的面前,讓他久久都不能冷靜下來思考。
“蘇澤。”清亮的少年音爽快利落地答道。
司澤聽到這兩個字一陣恍惚,已經有多久時間沒有人叫他這個名字了。
不對,司澤立馬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年並沒有在叫他,而是在直接明瞭地告訴自已,他的名字叫蘇澤。
“你是蘇澤,那我是誰啊?”司澤像殭屍般遲鈍地抬起頭,詢問道。
·
蘇澤在最開始原本是要拒絕那系統的無理要求的,第一他覺得這是行動充滿風險,第二就以他對自已的瞭解,系統描述地那個關於他的那個未來毫無根據,他不相信自已的未來會以那樣的結局收尾。
結果系統提出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又附加一個他很難拒絕的誘惑。
系統:“我在把你傳送過去之後,我將會你凍結這一時空的時間,在你完成了任務後,你在這邊的生活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其次,你的主要任務是讓司澤不要在二十二歲之時自殺死亡即可,如果在你有餘力的情況下可以儘量再將他改造的開朗和樂觀些,當然當他成功活過二十二歲,你的任務就算完成。”
“當你在那方時空受到危及生命的事件或是任務完成的瞬間,你都會被即刻傳送回來,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
系統看著已經陷入思考的宿主,立馬又繼續說道。
“最後,我可以再贈送你一個豐富的高考題庫,裡面包含了你現在所使用的所有學習資料,你在完成任務的同時,將會有更充足的時間衝刺高考。”
蘇澤在聽到系統的這一句話後,他的眼睛咻的一下就開始發光
接著系統聽到對面的少年興致勃勃地問道:“你說你可以把我傳送到我的未來,那我可以在那裡查閱到今年的高考原題嗎?”
“啊?”
系統:“那當然是不可以的啊……宿主大人,本系統執行的核心就是在不干擾未來的同時,改變任務目標的結局,你如果知道了今年的高考原題,那系統就不一定能把宿主給傳送回來,因為宿主的存在可能會改變這方時空未來的命運,所以宿主還是不要有投機取巧的想法。”
“這樣啊……”蘇澤語氣中帶著一分遺憾,隨後他又釋然,“沒事,答案反正和我自已寫得也大差不差,能多一年的複習時間好像也不錯。”
隨後蘇澤看向對面的系統,“我答應你,畢竟拯救自已這件事聽上去還蠻酷的。”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題海中遨遊了那麼多年,十八歲的他從來不畏懼任何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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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蘇澤反覆交流之後,司澤終於相信了蘇澤的身份。
畢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曾經因為考了一次第二名,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宿的這件事情。
過了片刻,司澤努力平復了過去蘇澤出現在自已面前的震驚。。
“拯救我?”金髮青年的表情很是疑惑。
司澤思考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自已過的不如意的地方。
雖然他才大三,但託司家的福,有車有房,吃喝不愁。在學習方面吧,自已是稍微擺了那麼一點,但最多也只掛了兩科而已,他現在沒有什麼高大上的追求,畢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蘇澤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遍:“你的生活真的沒有不如意的事嗎?”
司澤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清澈。
看著真的不太聰明,少年悄無聲息地打量著坐在床沿上的金髮青年。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司澤看著那個少年,滿臉糾結,他再次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我必須要等到你成功活過二十二歲之後,才能回去。”
“啊?那你還要在我身邊待那麼久的時間嗎!”
蘇澤沉重地點了點頭,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回去的辦法,那就是在他的的生命受到威脅,系統就能立即把他送回去。
可是……他又不是傻子,自已還沒有比別人多複習幾天,怎麼可以就這麼毫無收穫的回去。
況且,要解決一個問題,最主要的是要把題幹資訊弄清楚,蘇澤為什麼會變成司澤,以及這三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的性格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這些疑問他都尚未得知。
一個計劃,在蘇澤心中形成,可他在慢慢理清思緒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一個讓他覺得最不對勁的地方。
蘇澤看著這個要比他和媽媽兩個人住的出租屋都要大一倍的臥室,他立馬滿臉凝重地走出這個房間。
然後他開始開啟每間房門,仔細的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司澤的耳邊不斷傳來房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他眼神晦暗,嘴角輕抿,拳頭微微握緊,他知道少年在尋找誰,可是他真的要直接告訴他,媽媽已經不在了嗎……
十八歲的我,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呢?司澤不願再去回想那一段絕望到想要去死的日子。
少年急促的回到他的臥室,朝他迎面走來,司澤偏過頭,想要躲避來自少年的質問。
“好啊,你小子原來這麼富,居然擁有這麼大一個房子。”
司澤被少年抓住了衣領,猝不及防地迎上了少年熾熱的目光,聽到少年口中的那句話,他心中剛鬆一口氣,隨後他的下一句話直接如他所預料般。
“媽媽呢?你現在沒有和她住一起嗎?”
果然還是提到了母親,司澤心中糾結著,最後努力用最平淡的語氣回答他:“母親她現在沒有和我住一起,她現在重新有了個家庭,她很幸福。”
“原來是這樣嗎……”蘇澤心中鬆了口氣。
看著已經完全相信自已的少年,司澤心中苦笑,最瞭解自已的真的還是自已,小時候蘇女士因為自已拒絕了很多重建家庭的想法,一個人帶著他過得非常辛苦,這就導致了他對蘇女士一向都是特別愧疚的,這個藉口剛好可以用來說服那個他。
“對了,媽媽改嫁了,那你為什麼要改姓啊?和媽媽姓不好嗎?”
“在高考前的5天,司遠致找到我,他是我親生父親的哥哥。”
“我的親生父親司景達是一個非常花心的浪蕩公子,早年在外到處留情,最後卻連四十都沒活過,他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
“他們說我是他唯一的血脈,只要我改為司姓,回到司家,那麼我大學四年的開銷都由司家承擔。”
蘇澤:“你小子就為了這麼點錢就改姓,你這樣做,會讓媽媽多傷心啊。”
“母親也是答應了的。”司澤沒有底氣地開口回應道。
“媽媽拒絕過我們什麼啊?”
少年的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
司澤默默聽著少年的苦口婆心的教育,他的目光落到空處,他不想再回憶自已在母親病危時,拿不出手術費的窘迫,這才是他改姓的真正緣由,但這也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已經發生過的苦難,為何要再一遍遍重提,反正他最後到底什麼都不能改變,除了改變自已。
·
二人互相瞭解了一番近況,司澤最初的好奇心已經慢慢耗盡,濃重的睏意慢慢湧上來了。
蘇澤看著面前的金髮青年在他面前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最終決定放棄盤問他,放他去休息。
“對了,你住哪?”司澤困得快沒有知覺了。
“當然和你一起住喏,我不能長時間的離開你身邊,在其他人面前,我可以選擇寄宿在你的腦海中的形式存在,還可以以本體的形式存在,就是我現在這樣的狀態。”
“那你……”
“當然你沒有選擇我形態的權力,我大部分時間都會以現在這個形式待在你的身邊。”開玩笑,只有這個形態才能在外面刷題誒,蘇澤依然不忘初心。
“我的公寓只有一張床……”
“沒事,和你睡一起也行,反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倆見什麼外啊。”
司澤:“不是,我等會去睡沙發,明天我再去客房去添置一張床。”
“不用,反正我待一年就會走,何必花那冤枉錢,給我省點錢,哥。”
蘇澤看著司澤無言的模樣,上前朝他肩膀拍了拍:“你今天不用去睡沙發,我現在不困,你睡你的,我先刷幾套高考模擬題。”
司澤看著憑空從少年手中冒出來的那幾套白花花的卷子,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