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界穿成了一隻貓,這個世界白離剛一睜眼,下意識的就想去舔爪子。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要抑制住身體內的衝動,結果,整個鼻腔內瞬間充滿了濃郁到令人作嘔的香味。
這熟悉的味道,不就是歡宜香嘛。
煙霧繚繞中,白離這才看清了自已現在的處境。
只見翊坤宮殿前的空地上,跪在地上的甄嬛,此時正好臉色蒼白的暈倒在沈眉莊的懷中。
聽著沈眉莊一聲聲驚慌的呼喊,白離一臉看好戲的緩緩搖著手中的團扇,心裡想著,接下來便是果郡王英雄救美了吧。
果然,隨著她的這個思緒浮現,遠處走廊中便急急的衝出來一人。
對方不顧身邊奴才的阻攔,腳步直奔甄嬛而來。
在看到這位‘十七弟’就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抱著皇帝的妃嬪,就要離開翊坤宮時,白離這才身姿嫋嫋,臉上沒有任何慌亂的起身,陰陽怪氣道。
“果郡王真是好大的膽子,這皇上的後宮說闖就闖。如此衝冠一怒為婉嬪,皇上若是知道你這麼護著她心尖尖的妃子,想來日後知道了怕是會重重有賞啊。”
聽到她這話,周圍的妃視線紛紛看向果郡王,以及他懷裡昏死過去的甄嬛,一時間神色各異。
而果郡王聽到這話,雖然心裡心疼的要死,也著急要帶菀嬪回碎玉軒找太醫,但現在年世蘭的話卻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為自已辯解幾分。
“本王今日之所以擅闖後宮,是因為不忍看皇兄龍裔有損。至於之後皇上知道了會治罪還是賞賜,這些事自有皇兄定奪,不必貴妃娘娘費心!”
他義正言辭的說完,頭也不回的抱著甄嬛,小跑著出了翊坤宮。
白離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落在地上那攤血上,神色不明的輕笑出聲。
“娘娘...娘娘...那地上有血...有血...”
身邊的頌芝也看到了那地上鮮紅,頓時慌神的喊道。
眾人聞言,目光紛紛移向方才菀嬪跪著的地方。
這一看,頓時神色大驚。
與甄嬛交好的人,臉上除了驚,還有擔憂與心疼。
而其他人,聯想到是年世蘭害的菀嬪小產,一個個臉上皺眉,心裡更是痛快的期待著對方的下場。
只是,當她們懷著這樣的心思,想要欣賞年世蘭此時的臉色時,卻不想對方非但沒有任何驚懼,反而有恃無恐的坐回了靠椅上。
看到她的樣子,沈眉莊終於氣不過的起身,一臉怒氣道,“若是菀嬪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嬪妾只願貴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也能這般有恃無恐!”
白離聞言,輕蔑的嘁了一聲,“沈貴人這話說的,當真好笑。這菀嬪若是失了孩子,也只能怪她這個做額孃的蠢,與本宮有何干系?”
沈眉莊一聽這顛倒黑白的話,頓時就炸了。
此時的她一心只想為好姐妹討個公道,疾言厲色的指責道。
“若不是娘娘不顧菀嬪懷有身孕,還逼著她在這烈日炎炎下跪了半個時辰,她又怎麼會身體虛弱,暈倒流血!”
“沈貴人這話倒提醒本宮了。”白離咬著團扇,語氣不疾不徐,“菀嬪有孕,本宮看在龍裔的份上自然不會過多苛責為難。”
“原本呢,敬嬪為她求情,她只要順著服個軟,本宮便不會揪著她不放。”
“可惜啊,菀嬪剛烈。她寧願拿腹中孩子安危做賭,也不肯放下她那一身傲骨。”
說到這,白離停頓了一下,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輕笑道,“可見啊,在菀嬪心裡,這個孩子終歸是比不上她自已的一身傲骨。”
這話一出,在坐的眾位妃嬪面面相覷後,頓時覺得年世蘭說的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
這其中,有過生養的欣常在和曹貴人最能明白。
她們做母親的,為了孩子,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而菀嬪,自入宮以來,仗著皇上的寵愛,在對上年世蘭時伶牙俐齒,絲毫不吃半分虧。
不過,雖然她們心裡這樣想,但以往受年世蘭的氣太多,在這件事上,她們還是偏向甄嬛這一邊。
此時,上首的白離看著不遠處眼睛冒火的沈眉莊,不等對方開口反駁,她便繼續開口。
“沈貴人,菀嬪自詡聰慧,在閨中便有女中諸葛之稱。可在本宮罰她下跪時,她竟然就這麼生受了,連裝暈都不會。”
“你說,這孩子保不住,不是她自已蠢是什麼?”
她說完,輕笑出聲。
沈眉莊被這番話給氣的,差點就要上去跟她拼命。
邊的採月一看不好,趕緊拉住她,“小主,您別衝動,菀嬪要緊啊!”
對,不能衝動。
年世蘭今日所作所為,皇上必然不會放過她,她又何必髒了自已的手!
想到這,沈眉莊冷冷的扔下一句‘自求多福’便離開了翊坤宮。
其他人見此,也不敢多留,紛紛起身告退。
待人都走光後,白離連忙吩咐頌芝,“去,切點冰鎮的西瓜來。”
好不容易這次穿到了年世蘭身上,可得享受享受。
狗腿子曹琴默搞不清楚她在鬧哪一齣,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娘娘,菀嬪若是保住孩子還好,若是保不住...”
“保不住就保不住,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擔心什麼?”
“娘娘,嬪妾也是擔心娘娘!”曹琴默賠笑道,“菀嬪再怎麼說也是在娘娘的翊坤宮裡出了事,嬪妾也是害怕皇上龍顏大怒,遷怒娘娘!”
豈止是不滿!
菀嬪可是皇上的新寵,又懷有身孕,這孩子若是保不住,年世蘭這貴妃之位怕是還沒焐熱就要丟了。
這還不要緊,萬一對方就此失寵,自已和溫宜可怎麼辦!
曹琴默雖然想要拜託年世蘭,但在還沒有找到下家之前,這還是棵大樹。
白離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直接毫不客氣的懟道,“曹貴人還是趕緊收拾收拾你臉上的算計吧,算盤珠子都要崩到本宮臉上了!”
曹琴默聞言,心裡一個咯噔。
她心思縝密,不過瞬間,便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娘娘何意,嬪妾實在不知!”壓下心底的恐慌,曹琴默裝作不解的笑著開口。
白離懶得跟著人廢話,揮手將人趕了出去。
有這時間,還不如嘗一嘗華妃喜歡的蟹粉酥呢。
甄嬛的孩子沒保住,而宮裡發生的事,果郡王派人給在宮外祈福求雨的皇帝皇后傳了訊息。
得知心愛的純元替身失了孩子,胖橘立刻吩咐鑾駕回朝。
彼時天色已黑,碎玉軒裡,甄嬛醒轉,皇上皇后,六宮妃嬪皆在。
沈眉莊看著自已的好姐妹得知孩子沒有抱住,失聲痛哭的模樣,頓時心如刀絞。
她雙眼含淚,強壓制著心口的悲痛看向同樣悲傷的皇上,狀告道,“皇上,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菀嬪失子,並非天災,而是人禍呀!”
已經瞭解了事情來龍去脈的皇上,一聽這話,眼中的悲傷頃刻間化成了憤怒。
只是,不待他喊出那句‘賤人在哪裡’,白離便一把推開碎玉軒正殿的門。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她盛裝而來,其身後還跟著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其中,之前被太后派出宮去國公府應診的溫實初也赫然在列。
看到她這陣仗,皇后臉色一變,率先出聲裝模作樣的斥責道,“華貴妃,皇上在這,你這是想做什麼!”
“做什麼,皇后娘娘心裡沒數嗎?”
“放肆!”皇帝見她臉上沒有絲毫愧疚悔改的神色,頓時怒氣上湧,“毒婦!你明知菀嬪有孕在身,還要強行責罰!事後,還不知悔改!”
“枉費皇上和本宮對你的一片信任,將這後宮交於你打理。華貴妃,你糊塗啊!”
皇后這個時候接了這麼一句假慈悲的話,企圖讓皇上剝奪年世蘭手中的協理六宮之權。
對於她打的算盤,白離嗤笑一聲,隨後看向地上跪著的章太醫說問道。
“章太醫,你來說說,這菀嬪已經三個月的身孕,怎麼會只跪了半個時辰就小產了?”
章彌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虛。
在看到皇上沒有發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回話。
“回貴妃娘娘的話,菀嬪娘娘雖然身孕已滿三月,之前雖有不適,但也只是盛夏母體孱弱之故,也屬正常現象。”
“唯有不妥的是,菀嬪娘娘近近日心神不寧,所以胎像不穩。這本來沒有大的妨礙,只要好好休息便是了!”
聽了他的話,白離瞥了眼恨不得殺了自已的甄嬛和沈眉莊,忍不住笑道,“章太醫,記住你說的話。”
她說完,回頭看向身後跪了一片的太醫,漫不經心道,“去,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們的婉嬪娘娘診一診,也讓她知道自已有多蠢!”
這話一出,安陵容臉色驟然變色。她心虛的轉動著眼珠,手緊緊的攥著手裡的繡帕,膽戰心驚的將自已縮在沈眉莊的身後不敢抬頭。
皇后沒想到,一向只知道往上莽的年世蘭難得聰明瞭一次。
不過,這次的佈局雖然牽扯不到自已,但若是讓皇上勾起對年世蘭的愧疚,那她謀劃的這一切豈不是功虧一簣!
想到這,她假裝嘆息道,“華貴妃,章彌是太醫院院判,他的醫術自然不會出錯。”
“本宮知道你接受不了菀嬪小產之事,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還是跟皇上好好認個錯,別再惹皇上傷心了!”
她一番話,既將這個鍋死死的扣在了年世蘭的頭上,又在皇上面前表現了賢良。
白離沒有理會她,直接看向皇帝,“皇上,臣妾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相信,菀嬪也是如此。”
“皇上,讓太醫來給臣妾把脈吧,臣妾也想給腹中的孩子一個交代!”
甄嬛虛弱的靠在浣碧身上,眼神卻如刀子一般看向有恃無恐的年世蘭。
“既然菀嬪自已都同意了,那你們還在等什麼!”
白離看了眼明顯顧慮的皇帝,不等對方發話,她便揮手指揮著身後的太醫上前。
而太醫們,見皇帝不說話,只當是預設。
早就將所有心神飄到甄嬛身上的溫實初得到命令,趕緊走到自已的嬛妹妹身邊。
他滿眼心疼,強忍著安慰的慾望,輕顫著伸出手,搭脈。
只幾息的時間,他臉色便是一變。
甄嬛對這個愛慕自已的實初哥哥非常信任,見他露出這副神色,連忙出聲詢問,“溫太醫,我的身體可是有不妥?”
溫實初聞言,連忙跪到皇帝跟前,語氣飛快道,“皇上,微臣在菀嬪娘娘的身體裡發現了麝香!”
“而且,娘娘身體內的麝香已經滲透肌理。據微顫所知,必然是從懷胎便開始接觸,如此才有可能達到滑胎的效果!”
“什麼?”甄嬛愣住,“麝香?”
皇帝一聽這話,頓時神色一凜。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翊坤宮裡的歡宜香導致菀嬪小產,本想將這件糊弄過去,罰一罰年世蘭給菀嬪一個交代。
但沒想到,年世蘭會叫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來為菀嬪診脈。
若是讓太醫院的人把出菀嬪身體裡有麝香,這件事鬧大往下查,難保不會暴出歡宜香中有麝香這個秘密。
但現在,溫實初這話中所說,菀嬪身體中的麝香劑量不小,如此便說明,這個孩子並不是因為自已的原因而流產。
不是歡宜香,那便是有人藉著歡宜香的事來謀害皇嗣,還要嫁禍給年世蘭。
想到這,皇帝頓時沒了愧疚。
他瞥了眼冷汗淋淋的章彌,抬手示意剩下的太醫繼續。
約麼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所有的太醫都已經診完脈,給出了與溫實初相同的結論。
聽了他們的話,還在恍惚的甄嬛回過神來,悲痛得哭道,“皇上,到底是誰要害嬪妾的孩子!”
自從確診了身孕,她任何薰香都不敢用,就是吃食也是讓太醫看過才會入口。
此前她一直以為是年世蘭害了自已的孩子,沒想到,如今自已恨之入骨的人卻不是真正的兇手。
皇帝現在和甄嬛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見她哭的不能自已,心裡也不好受。
想到章太醫之前的說辭,他神色陰沉道,“章彌,菀嬪的胎是你看護的,她體內有麝香的事,你究竟在替誰隱瞞?”
一旁的皇后,也在此時開口,“是啊章太醫,皇上在這裡,你放心說便是。這謀害謀害皇嗣的罪名,你和你的家人都擔不起啊。”
這話語中的威脅,讓章彌聽得兩耳嗡嗡作響。
白離見此,毫不客氣的開口揭穿對方,“皇后娘娘,這章彌可是你的人,你這麼說,是想讓他把你供出來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妃嬪一個個臉上皆露出震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