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辭晃了晃神,那個身形手法幾乎跟他師尊如出一轍。
她曾經教導他時,曾經也演示過,不過她當時說過幾處用正手劍合適,
她是養成壞習慣用反手,不過她身法特殊所以不礙事,專門叮囑過他。
竹葉紛紛落落,一片青葉落在她發上。
面前的稚嫩臉龐的女子跟記憶裡的那道身影重合。
阮軟疑惑看著溫知辭幾步走到她跟前。
還以為對方要訓斥她屢教不改。
看到戒尺高高揚起,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下一刻戒尺消失,她發上輕柔地落下一隻手。
她疑惑看過去,只見溫知辭觸碰她的頭髮,從她的角度看。
謫仙般的容顏長睫微斂,距離很近甚至有些曖昧。
方才他教導時從未用手觸碰過她,如今卻,神色柔和繾綣仿若透過她在看什麼人。
“師尊?”
阮軟不由得喚了他一聲,腳步剛剛後撤,就被按住肩頭。
許是少女驚恐的神色,還有手下的掙扎讓他回神。
溫知辭長睫微顫,反應過來時自覺已到十米開外,
手指捻著方才從她頭上摘下的竹葉,解釋自己的失態,“方才為師見你頭上落葉,所以才。”
阮軟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又說,“師尊,那繼續嗎。”
時候尚早,她也想多練練。
“不了,今日時候不早了,到此為止。”
溫知辭咳嗽一聲,身影消失在原地。
微風吹過,竹葉紛飛,日頭升起到半空,灑下朝陽。
溫知辭回到熟悉的洞穴,把衣袍抱回懷裡。
“我是不是錯了,我不該把她領回來的。
今日我又生了妄念將她錯認成你,她也與你一般喜歡在那些地方用反手劍,
真巧,她使著誅邪劍的模樣與你如出一轍,若不是我知道你已經,定要以為你已經回來了。”
山洞裡的喃喃自語無人知曉。
阮軟自那天之後已經又好些天沒見溫知辭,心裡也知道掌門大抵是很繁忙。
接下來的一月便同其他弟子一般,在學堂上學。
一眾授課的修士都誇讚她進步神速。
縱是天資聰穎,竟是一月築基,打破了宗門紀錄,成為史上築基最快的弟子。
但不是最年輕的。
阮軟聽到時有些好奇,追問一句。
卻是聽到最年輕的有三位,一是溫知辭,其餘是季宴禮祝與晞。
並說如果他們都還在宗門時,宗門是最鼎盛的時期。
“可惜,若不是那場變故。”
那位弟子搖了搖頭,“師祖他們在時的風光只有現如今的長老們才能瞭解,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略聞一二。
自師祖桃花仙子身死道消後,名下三個弟子各奔東西,餘留掌門守著這份基業。”
阮軟若有所思點頭,沒有再打聽他們變故的事情,
見他們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加之之前客棧的說書人的說辭,相比是不怎麼好的事情發生。
十五那日,月圓之夜。
阮軟正在山洞打坐,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
當下披上衣服,走到山洞外檢視。
修仙之人耳聰目明,如今她更是能察覺到空氣中的異常。
那股隱隱的波動分明來自於不遠處的那座山峰。
因著親傳弟子和師尊之間的師徒關係。
一般來說就近的山峰都是分配給師徒居住,阮軟自然也分到了溫知辭就近的府邸。
“師尊他怎麼了。”
阮軟心裡有些不安,感受到空氣中的波動都是壓抑得出奇。
當下御劍前去那座山峰前。
洞窟內,寒潭裡。
月光傾洩下透過偌大的洞窟照耀在寒潭中。
溫知辭溼發,衣衫黏附在身軀上,緊閉著眼忍耐著。
每逢每月十五,身上的熱毒都會發作,他已然習慣。
只是這次卻是更加難忍。
阮軟衝進來的時候,就見溫知辭閉著眼昏睡在寒潭裡,
寒潭的水都開始有些熱,蒸汽瀰漫在空中,模糊了她的視線。
“師尊!”
阮軟趕忙把他撈起來,手指觸碰的身軀卻是燙得出奇。
“這要怎麼辦。”
阮軟慌了神,使著幾日前剛學得法術給他降溫。
卻無濟於事,手下的身軀仍是燙得出奇。
“唔。”
溫知辭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
尖銳的頭疼讓他來不及思考。
一入眼就是熟悉的昳麗容貌,神色焦急似是為他擔心。
當下溫和笑了笑,“我在做夢嗎,師尊你真的回來找我了。”
阮軟聽著他的話,愣了愣,知曉他又是把她錯認成別人,正想開口解釋。
如火焰一般滾燙的結實身軀卻是靠了上來。
溫知辭摟著懷裡的人,親暱地埋在她的脖頸處蹭了蹭。
“師尊,你回來了,我很開心,你看到沒有,逍遙派我守得很好,現在他們都說是天下第一派了,
當初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所以你回來找我了對不對,我曾經也想跟他們一樣丟下這個門派去找你,
可是不行,這是你留下的基業,要好好守著,不然你回來了找不到地方找不到我們怎麼辦,所以我留下來。”
說著他又親暱地蹭了蹭她,“師尊,我做得這麼好,你怎麼不誇誇我。”
阮軟僵住身子,眼前的高大男人仿若退化成孩童一般的心智。
溫知辭腦袋暈乎乎的,痴痴笑著,拿過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師尊,跟以前一樣,摸摸我的頭就好。”
黑曜石般的眼眸緊緊盯著她,閃爍著莫名的光。
阮軟愣了愣,試圖掙脫無果,嚥了咽口水。
手搭在他頭上順毛,冷玉般的手指穿梭在順滑的墨髮間。
看著溫知辭滿足地笑了笑,閉上眼睛。
一顆心提著,感覺師尊清醒之後會把她除掉。
但也不敢鬆懈,哄著他,“你做得很好。”
下一秒原本乖順的人猛然睜開雙眼,阮軟如被狼盯住,汗毛直立。
強裝鎮定柔聲問,“怎麼了。”
黑黢黢的瞳孔倒映著她的身影,在她快繃不住的時候開口,“師尊怎麼不喚我知辭。”
原來是這個原因,阮軟稍稍放鬆,擠出笑容,“知辭做得很好。”
當下那雙鎖定她的眼眸又閉上,親暱地在她懷裡拱了拱仿若一個撒嬌的稚童。
阮軟不知所措,心裡吶喊師尊要是清醒絕對會羞惱然後把她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