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驚呼一聲,正想掙脫他的懷抱,“你幹嘛。”
身後的男人卻絲毫不動,桎梏著少女的纖細的腰肢。
“別動,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聲音難掩疲憊,“我累了。”
聞言,阮軟頓住,乖乖不動。
沈清秋緊緊抱著懷中柔軟的身軀,嗅著少女身上的馨香,頭枕在她肩頭合上疲憊的眼眸,滿足地嘆了口氣。
上次交戰留下的傷還沒好全,這些日子為信件的事奔波,思考著她的事。
除去身體的疲憊,難得他精神也倦怠了。
一會後,沈清秋鬆開她,恢復了往日的模樣,眉眼含笑,“抱歉,在下做了失禮的事。”
“沒什麼。”阮軟頓了頓,壓下心裡的異樣,遲疑了會道,“你好好休息。”
“等下。”沈清秋糾結片刻,還是不甘不願開口,“晏燁很奇怪,在下覺得這事應該知會你一聲。”
接著他又說下晏燁刻意躲避他的事。
聽完後,阮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離開。
等到她走後。
沈清秋長嘆了口氣,這種跟心儀之人講情敵情況的感覺真複雜,但除了於私,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開口。
正想著,就見敖遠走了進來,冷眼看他,“你跟姐姐說了什麼,剛才沒有對她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方才他見到阮軟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沈清秋看著一臉不悅的敖遠,對了,他也是這樣。
“說來剛才還要感謝小師弟。”沈清秋笑道,“那個治療術雖說粗暴了點,確實有效。
而刻意戳穿我,也是不希望日後被發現我與阮姑娘因此心生芥蒂。”
以她的性子,以謊言博取和好,日後經發現不論如何心裡總有疙瘩,修行者最忌諱此。
心裡的念頭被點破。
敖遠想著這些日子阮軟擔憂的樣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讓姐姐不開心,哪怕是要幫看不順眼的你們。”
說罷,兩人想起另一隻妖,雙雙沉默。
另一頭,殿內,桌椅瓷器破爛碎落一片狼藉,侍從被呵退。
利爪在赭紅的宮牆上劃出一道道深痕。
一身墨色錦袍的晏燁倚靠在柱上,滿臉痛苦,周身龍鱗隱隱浮現,眼眸在金色和紅色不斷切換。
片刻後一聲龍吟聲響徹整個皇宮,聞聲外頭的眾妖不禁瑟瑟發抖。
尊上越發古怪了。
殿內晏燁洩氣地坐在地上,張開龍爪粉塵徐徐滑下,柱上缺了一個大口。
他無力地仰頭,緩緩合上眼眸,怎麼辦,他快壓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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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知晏燁異常的訊息,阮軟就格外關注這點。
他確實很奇怪,她想著之前被幽禁用膳時對方的異常,往日他說是有事忙整日不見人影。
但這幾天阮軟去尋他也是刻意躲著她,往往剛一對上眼就飛快離開視她如洪水猛獸。
這天,阮軟躲在角落特意踩點,不久就遙遙看到晏燁走了過來身後跟了一群妖臣。
“尊上,當真勇猛,這一眾妖界勇士都束手無策的魔修在尊上手下竟然撐不過三招。”
“是啊,這魔修殘害了多少無辜妖怪,尊上真是除了一大禍害,令臣等敬佩不已。”
“此番除去這等禍害,可要好好慶祝一番昭告妖界,令妖界子民知道尊上的英姿。”
妖臣不住向為首的俊美男妖恭維。
魔修殘忍嗜殺,以邪道提升實力非修士所能抵擋,今日逮到的魔修更甚,各大妖界高手慘死於此,而這位竟然三招就能除去他。
晏燁斂下眼眸,盯著手沉默不語。
剛才正是這隻手化為龍爪除去了魔修,上頭粘膩的鮮血觸感似還殘留在掌心。
想著魔修臨死前的話,鎏金的眼眸又染上些許紅色。
“尊上!”阮軟趕忙堵住他的去路。
蹲了這些天可算逮到他了,這次晏燁別想再避開她。
晏燁抿唇,剛才他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嗎。
當下他就想離開,可不管想飛向何處都會被她攔住。
目睹這一幕的妖臣不由得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這不是左護法大人嗎?”
“他們之間什麼情況。”
“往常這時候尊上早就呵退了。”
見到面前神色堅定的少女,晏燁嘆了口氣,“何事。”
“我有事問你。”阮軟開口。
見此,群臣八卦的目光又不由得暗自看了看面前的兩妖。
晏燁掃了眼群臣,心知再也躲不過去,道,“可以,換個地方。”
長樂宮。
侍女呈上豐盛的菜餚。
阮軟掃了眼,都是她愛吃的菜。
名門宮廷樂師在一旁奏樂起舞,貌美的侍女們不時貼心斟茶夾菜捏肩捶背伺候她。
阮軟皺了皺眉,“你這般是做什麼,我是要同你好好談談,不需要外人在場。。”
晏燁斂下鎏金的眼眸,“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他看了眼周遭的侍從,沉聲道,“都下去。”
侍從連忙稱是,忙不迭退了下去。
等到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妖。
晏燁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你要同我談什麼。”
“你最近為什麼要躲著我,之前也很奇怪。”阮軟提及他之前用膳時候的異常。
那個口吻活生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一樣。
晏燁沉默片刻,道,“這事能不提嗎?”
“不行。”阮軟堅持,定定看著他,“如果你瞞著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算時間她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也快到了,她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狐狸眼眸倒映著他的身影,清澈非常。
也讓晏燁覺得自己更加不堪。
他變出龍角,側身向她靠近,“給你摸龍角也不行嗎?”
漆黑如墨形狀修長的龍角頂在俊美男妖的頭上,異常惑人。
阮軟控制住蠢蠢欲動的手,壓下想觸碰的想法。
“不行。”
晏燁坐了回去,沉思,鎏金的眼眸突然染上一絲紅色。
大手化為龍爪在堅實的金絲楠木桌上劃上數道口子。
一聲痛苦的呻吟後,桌面的菜餚全部都他掃落在地。
“晏燁。”阮軟連忙想上前。
“不要過來!”
晏燁一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一手捂著紅得欲要滴血的眼眸,胸膛劇烈起伏。
餘光瞥見神色焦急的少女。
心底被禁錮的猛獸蠢蠢欲動要衝破牢籠,發出低語。
殺了她。
人修妖怪都一樣,都覬覦龍族血肉,有什麼好猶豫,殺了她。
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不要被他們的和藹表象矇騙,他們不過是想借機接近你獲得龍族血肉罷了。
有誰會真心待你,不過是看你有利可圖。
她不也一樣,刻意接近你,扯謊不忠,你忘了曾立誓,今後凡有欺瞞者格殺勿論,現在就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那道聲音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閉嘴!閉嘴!閉嘴!”
晏燁猛地給了自己一掌,咳出一口鮮血。
金色血液自唇邊逸出,他看向裙襬被染上星星點點金色的阮軟,虛弱笑了聲。
阮軟無措地看著屠龍劍被扔到她腳邊,是那日她以為已被他銷燬的那把劍。
他說,“用這把劍殺了我,在我傷害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