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阮軟懶懶地起身,侍女伺候完梳洗,把早膳一同呈了上來。
三鮮鴨,黃燜羊肉,清蒸鱸魚,豆腐湯,米粥……十幾道菜滿滿擺了一桌。
比往日菜餚多出許多,她一個肯定吃不完,阮軟落座,舉著筷子,思索著讓侍女撤下些。
就聽門外侍從通報尊上駕到,著一身黑色龍紋錦袍的晏燁便大步走了進來。
阮軟正要起身行禮就被他抬手製止,接著晏燁便施施然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示意她繼續用膳,他也跟著動起筷子。
一時無話,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阮軟小心瞥向對面的晏燁,實在揣測不出他突然來訪的用意,問,“不知尊上來訪有何事?”
聞言,晏燁放下筷子,眼睛直勾勾看著她,答非所問,“昨日過得如何?”
“謝尊上掛念,昨日用過午膳,睡得很好。”阮軟眨巴著眼。
昨天她用過飯,就斷片睡過去一夜無夢,不過不知他問這個做什麼。
她果然不記得,此刻生疏的稱呼異常刺耳,晏燁眼眸暗沉,“昨日那般大膽,今日倒是與我生分了。”
說罷,便喝了口茶,直直盯著她,唇角不悅地抿著。
聽這意思他昨天來過,自己怎麼不記得,是忘了什麼很重要不得了的事嗎?
見他一臉認真,阮軟便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昨日的事無果,歉意笑了下,“抱歉,想不起來,改日我用搜魂法找一下。”
搜魂法有損靈魂,非必要不得用,已表明她的誠意。
晏燁不再繃著臉,斂下眼眸,“不用,記不起就算了。”
阮軟笑了下,原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當下放下心來接著用膳,就聽他道,“反正,來日方長。”
鎏金的眼眸倒映著她的身影像鎖定了獵物。
那雙眼眸一直盯著她一舉一動,又不說話,實在讓她感到莫名的壓力。
阮軟吃著飯有點食不知味,試圖尋找話題,鼻尖嗅到熟悉氣味,跟撿到他那天他身上散發的味道一致,擰眉,“晏燁你又受傷了?”
現如今還有誰能傷他,他跟沈清秋對上了?
她心裡隱隱不安。
“一點小傷無事。”他撩起衣袖露出猙獰的結痂傷口,簡單說了下昨夜的事。
阮軟這才瞭然,昨日被豹妖陷害的前因後果,不過他為何要自殘,當下她皺眉,不贊同地看向他想譴責他不愛惜身體的行為。
“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沒關係。”晏燁舉著受傷的手臂到她面前,冷白的結實小臂橫行的傷口散發著誘惑的氣息。
鎏金的眼瞳染上一絲妖冶的紅,聲音蠱惑,“你不想要嗎?這上好的龍血龍肉,只需一點修為便能突飛猛進。”
他在說什麼胡話,阮軟愣愣看向他,面前的妖好似換了個芯子。
“忘了已經結痂了,等下。”晏燁舉著小臂到她唇邊,另一隻手尖銳的指甲陷入面板滲出些許金色的血液,就要劃開,“給。”
阮軟嚇得趕忙抓著他的兩隻手,驚魂未定看向不解疑惑與她對視的晏燁。
他今日好生奇怪。
“你不喜歡生的?那給你放杯子裡再烤熟?”
說著他就要拿過一旁的杯子,被她攔下。
阮軟嚥了口唾沫,好說歹說一直勸阻他無果,只得尬笑,“你修行這麼久血肉肯定很老不好吃,我才不要。”
奇怪的話倒是讓他平靜下來,鎏金的眼眸與她對視半晌後,紅色退散。
晏燁恢復如常,坐回原位,笑道,“我忘了,你同他們不一樣。”
這一小小插曲後,之後倒是無事,如同以往一樣談笑,阮軟長鬆了口氣。
一連幾日他都陪著一起用膳。
阮軟倒是有心想找醉酒那日侍奉的侍女問問情況,卻發現侍女換了批,原來的被調去別院當值。
這日,阮軟用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淺笑著琢磨如何開口。
那日晏燁的異常屬實給她留下心裡陰影,感到事態失控她不能再被幽禁於此,不管是作何打算都要擺脫現在的境地才能掌握主動權。
晏燁挑了挑眉,給她回夾了一筷子她愛吃的小炒牛肉。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他挑了挑眉又回夾回去。
來回幾個回合,碗裡的菜越堆越高,阮軟深吸了口氣,忍痛把僅剩的杏仁豆腐推到他面前。
這是她最愛吃的甜品。
晏燁放下筷子,恍然她的異常,問,“何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阮軟討好地笑了笑,“這宮內待久了悶,想出去走走。”
想走?找誰?
晏燁放下筷子,不悅地眯眼看向她。
少女小鹿般溼潤的眼眸帶著祈求,小臉掛著討好的笑容任誰都無法拒絕。
雙方僵持半晌,阮軟只覺得臉都要笑僵了,就聽晏燁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道,“好,你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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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
“拜見吾皇。”
烏泱泱的一群妖臣齊聲高呼,向高座上的俊美男妖行禮。
晏燁頷首示意朝會開始。
妖臣們便開始彙報各自工作進度,偶有做得不好者小心翼翼瞥向晏燁,對方卻一反常態沒有責罰。
當下妖臣們暗自交換了個眼神,看見他嘴角微不可察揚起的幅度,心下大驚又有些慶幸今日運氣不錯,尊上心情還行。
晏燁聽著臺下群臣的稟報,桌案遮擋著手下的動作,右手漫不經心地給膝上趴著的赤狐順毛。
“怎麼,是你自己說要出來的,如今怎麼不開心。”
磁性的悅耳男聲帶著輕笑傳音入耳。
阮軟縮成一團狐耳壓趴,祈求桌子擋住自己的全部身子,不敢吱聲。
誰知道他所謂的帶出來是指把她變回原身帶出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底下那幫子臣子還那麼多熟妖,要被發現了她一世英名都沒了。
丟死狐了。
聽著底下熟悉的聲音,她心下更驚,恨不得縮成一個小團,晏燁勾了勾唇角,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弄她的脖頸。
手法很好,再加上繁雜的政事實在催眠,隨著時間流逝,阮軟慢慢放下戒心,昏昏欲睡。
突然聽到容儀稟報,“關於抓拿沈清秋一事……”
沈清秋,三個字如雷貫耳,阮軟瞬時清醒,立起狐耳認真聽。
她的變化自然沒躲過晏燁的眼睛,阮軟當即感到尾椎傳來強烈的刺激。
男聲帶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呵,就這麼擔心你的小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