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茫茫白雪覆蓋的天地間,少女便是獨有的一抹顏色,一襲紅衣打著油紙傘靈動得仿若要從畫中踏出,只是最關鍵的臉卻沒有繪製。
敖遠天藍色的眼眸閃動,笑得溫柔,“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姐姐的時候,其實我當時還能看到一點,不過只能隱約看個大概。”
見少女不語,他尬笑,“那個時候剛能看見時畫下的,手笨不善丹青,這拙作自然比不上姐姐的容姿,畫得很糟糕對吧。”
阮軟握緊畫軸。
“之後我還畫了很多,畫技越來越精湛畫得卻越來越不像姐姐。”
少年聲音控制不住顫抖,“可是如果不是這幅畫,我可能怕是要忘記姐姐的存在了。”
“這麼多年我時常懷疑,我們的相遇是不是一場夢,客棧的婆婆他們都說沒見過你,師尊也說我是他撿來的,只有我記得你。”
天藍色的眼眸蓄滿水霧,注視著她,“姐姐你告訴我,你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是我臆想出來的。”
阮軟默默卷好畫,五十年前系統把她的存在痕跡都抹去,只有他不知為何記得她,一個人傻傻地到處尋她。
尋根本不在的她。
系統並非此間之物,箇中緣由她甚至不能開口解釋。
“還你。”她把畫卷遞給他。
“姐姐。”敖遠只覺得手上的畫卷重如千斤,果然她又想刻意避開他離開他。
阮軟踮起腳,笑著摸了下少年柔軟的銀髮,“姐姐當然是真的了,改日再幫我畫一張畫吧,這次把臉也畫上。”
她實在沒辦法狠下心腸。
“真的?”手指虛空滑過她的眉眼鼻唇不敢觸及。
阮軟抓著對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如假包換。”
溫熱的體溫自掌中傳來,昭示著眼前少女的真實,這就是他一直尋覓的姐姐。
他張開雙臂,在她縱容下,試探地緩緩地把她抱進懷裡,力道一點點加重像要把她揉進骨髓。
“姐姐我很想你。”
肩頭被他枕著的衣裳濡溼一片,阮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我也是。”
門外長廊。
沈清秋提著一壺酒,倚在欄杆望著圓月出神。
這種姐弟久別重逢的時候,他一個外人果然不適合在場,是以他早早離開。
想到他們之間親暱到容不得一絲介入的氛圍時,心裡莫名湧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該為小師弟高興的。
沈清秋喝了口酒,只是不知為何這份高興並不純粹參雜了別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他也沒頭緒,臉上卻已然染上薄紅。
此時,門開啟,阮軟走上前,“沈公子,我有些話跟你說。”
看著她從暗到明逐漸清晰的身影,沈清秋心裡的悸動越發明顯,是了,這份感情好像叫……。
阮軟看著呆愣的沈清秋,揮了揮手,疑惑問,“沈公子?”
沈清秋回神,注意到她泛紅的眼眶,掏出手帕,“抱歉,剛才在想事。”
“讓沈公子見笑了。”阮軟擦了擦眼角殘餘的淚。
“敖遠他還好嗎?”
看了眼房門,阮軟回道,“好多了。”
沈清秋點點頭,看著她一時語塞,一定是醉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
“沈公子。”“阮姑娘。”
竟是同時開口,兩人不禁為這份默契笑了聲,沈清秋笑道,“阮姑娘先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