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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狐妖(8)

是夜。

沈清秋倚在窗邊看書。

自打上次他幫忙救下那嬰孩,行事就自由許多,宮內來往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不過她倒是不怎麼常來了。

來了也只是陪著吃了盞茶,問候幾句就回去。

他抿唇,撇去多餘的思緒專心看起書來。

一陣風吹過,房內瞬時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清秋挑眉看去。

來人摘下兜帽,露出俊秀的面容,“師兄,外頭都是晏燁給你下達的通緝令,我們速速離開。”

“敖遠,你來了,坐,喝茶。”說著他便開始沏茶。

敖遠瞪大眼看向他,“你在說什麼胡話,趕緊走。”

“我在這叨擾養傷這些天,走總得給人家說一聲。”

敖遠伸手去探他額頭,“你被幽禁傻了,這妖狐分明就是等想等你傷好了吃了你,各種意義上的吃。”

拿下他的手,沈清秋道,“你怕不是對阮姑娘有什麼誤會。”

“妖最會蠱惑人心,好色貪婪,你是被她甜言蜜語矇騙了吧,對她能有什麼誤會,她可是連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晏燁那個欺師滅祖妖皇的左護法,能是什麼好貨色。”

“敖遠。”沈清秋警告地呵斥了聲。

敖遠不悅地盯著他,當視線瞥到他手腕的鐲子。

怒氣更甚,“這鐲子不正是妖狐禁錮你的法器,你還替她說好話,不要告訴我這鐲子是你自己戴上的。”

見他預設,更是咒罵了幾句,“沈清秋,你真是瘋了。”

“此行多有蹊蹺,我需得留下調查清楚,這望月城魚龍混雜正方便我們行事。”沈清秋道。

敖遠沉默了瞬,隨即炸毛反對,依舊是不管不顧要帶他走。

“你為何這麼著急離開,往常都不是這樣的。”

黢黑的瞳孔倒映著少年焦急煩躁的模樣。

想起前些日子的中年男子,意有所指,“還是說這望月城的有些人你不想見。”

此話一出,少年漆黑的短髮瞬時染成銀白色,眼眸頓時變成湛藍,兩隻耳朵冒出來,一隻缺了個口子的殘耳尤為明顯。

“閉嘴。”喉頭髮出威脅地低吼。

沈清秋噤聲,自打敖遠修行築基後,他這個形態就不曾見過了,這是被說中了。

敖遠平復了下心情,恢復成墨髮墨瞳的樣子,轉移話題。

“妖族都是貪婪,放縱,險惡‧‧‧‧‧‧留在這裡很危險。”

“那你姐姐呢。”沈清秋打斷,看向他的佩劍可惜被披風擋的嚴嚴實實。

他可記得自從小師弟修行有成果,常年在外歷練找尋據說是只純正的狐妖的姐姐。

敖遠握劍,“她不一樣。”

眼眸卻變成天藍色的豎瞳,難得透出幾分脆弱委屈,“不,她也是一樣,不守諾言。”

接著就留下一句要綁那隻妖狐來給他解除禁錮就走了。

身影幾乎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

於此同時,月影宮內。

阮軟躺在床上被夢魘困住。

夢中,一個銀髮殘耳宛若年畫的男童蒙著布條笑得甜膩,語氣雀躍,“姐姐,大夫說我今天能摘下布條,我終於能看見姐姐了。”

“太好了。”阮軟高興地摸著他的小腦袋。

臉上期待的笑容卻在他摘下布條消失。

她惶恐地看著男童兩個空洞的眼眶。

男童不解地“看”向她,眼眶淌出兩道血淚,“姐姐不開心嗎?”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她顫抖地撫上他的臉,“你的眼睛呢?”

男童死抓著她的手不放,嗓音突然變得尖銳,質問,“你明明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看著我重見光明的,為什麼要拋下我!”

無數雙手伸了出來要將他們拉入泥沼沉淪。

“不是的,小遠,姐姐是想一直陪著你的。”阮軟掙扎著從夢中醒來,後背被冷汗浸溼。

她靠在床背,重重喘氣,捋起被汗浸溼的額髮。

是了,她又忘記了那是五十年前錯誤的傳送。

那個半妖孩子應該被清除記憶不記得了才對。

他天資聰慧,應該在託付的那個可靠修士手下修成正道,萬人景仰,風光無限。

那雙受傷的眼睛也早被確診能康復。

她明明是在他能摘下布條前一天被強行傳送走的,他也被系統清除記憶。

他們的交集緣分在當時就被斬斷。

阮軟吐了口氣,垂眸撫弄著足踝的銀鈴。

只是不知為何這兩儀鈴卻沒有消失。她望向窗外泛著藍光的圓月。

他的眼睛應該比月亮更好看,而她一年前傳送到妖界,在不久的將來將死去,此生不復相見。

她鼻尖一酸,靜靜望了那輪月亮半晌。

冷風一吹,被冷汗浸溼的寢衣便粘膩地貼在身上,她起身。

反正也睡不著了,所幸來到露天溫泉泡澡。

直到周身溫熱的泉水包圍,她舒適地喟嘆出聲,連帶著陰暗的心情都好了些許,盯著月亮出神。

不知那孩子現在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冉冉升起白色蒸汽薰染,整座溫泉仿若仙境,池中若隱若現的女子身影更引人遐想,令人想撥開迷霧一看究竟。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敖遠。

敖遠厭惡地皺眉,足尖輕點快速靠近。

劍穗的銀鈴卻在此時響動。

“誰。”女聲穿透層層迷霧變得不真切。

聽不見人回應,阮軟皺眉飛速挑了件衣裳裹身,警惕地豎起耳朵,“是小蝶嗎?”

銀鈴聲卻越發清晰,一道劍氣破空而出,“是要你命的人,妖女,拿命來。”

這麼快就到被重創的環節了?

阮軟飛身躲過,一邊交手,一邊琢磨著怎樣以不那麼痛苦的方式,又合理地被重創。

劍氣凌厲咄咄逼人,一道道從身側擦過。

終於在又一次劍氣劃過,足腕的紅繩應聲斷裂,銀鈴跌落在地。

阮軟數次想去近身撿回,卻被逼退,本就不順的心情更是陰鬱。

敖遠卻誤以為那是可以要挾她的珍貴法器,撿起後瞬時後撤,“如果想要這玩意,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毀了它。”

“你敢!還給我!”紅衣少女被激怒,周身妖氣迸發,迷霧盡退,她望向那頭的敖遠,一字一頓,“我說!還給我!”

敖遠本想再說幾句,身形卻恍若被定住。

熟悉的女聲,掌心不停震動的銀鈴與劍穗的銀鈴相互呼應,無不在告訴他一個事實。

他看著另一頭的紅衣少女,啞聲開口,“姐姐?”

聲音小心翼翼,就怕面前的身影是幻覺。

妖族良好的視力敏銳看到來犯之敵的變化,阮軟不可置信看向銀髮殘耳的少年,“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