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立於楊林小店前,見到那塊刻著“一路發殯葬”的牌匾時,心底僅餘的唯有恐懼。尤其想起這幾日發生的種種,她的心頭更是驚懼交加。
眾人中,最為輕鬆者竟然是楊蜜,她正以好奇的目光審視著不遠處挖掘作業中的巨大靈器。
此時,文新宗派的建設隊伍已正式開工,除去這條狹窄小巷,其餘房屋皆被逐一拆毀,隨後迅速將殘垣帶走。杜文明唯恐施工驚擾到楊林,故下達死令:一是要儘可能減少聲音干擾;二是派出數十輛水雲車持續運轉,確保絲毫塵埃無法飄進店中;三是務必優先且迅疾完成周圍地區的改造工程。為此他不惜傾盡全力。
正當楊蜜左盼右顧之際,林小小走出店門,“師傅讓諸位進內一敘。”
“多謝小姐相告!”楊瀟凌忙答道。
入得店內,只見楊林靜坐案前,手中狼毫在宣紙上飛舞。未抬首迎接眾人。楊瀟凌與孫正源卻絲毫不敢怠慢,彎腰行禮同聲道:“見過大師!”
“哦?所為何事?”楊林依舊埋首繪符,淡淡問道。
“呃……”楊瀟凌一時語塞,求助般望向孫正源。後者無奈接話:“大師,我們此行是為了楊蜜之事而來。”
聽見此名,楊林方才抬起視線,目光落在三人身後。這時楊蜜亦卸下遮掩之物,露出真容。小小不禁睜大雙眼——沒想到那天買紙人的竟然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影后楊蜜。
初次於現實中目睹這位名人,楊林心知眼前女子確比畫報上更勝幾分,可惜……
生死皆空,終究不過是一抔黃土!
楊林收回眼神,明瞭了來人意圖。老實說這樁舊賬幾乎已被遺忘,直至如今主角現身才勾起了回憶。“嗯。”簡單應了一聲便重歸專注。
見狀楊瀟凌急切難耐,猛然跪倒其前欲懇求援手。然甫一對上楊林冷冽神色,頓時失聲啞口、全身戰慄不已。受其影響,楊純靈隨之癱軟膝前,眼中蓄滿淚水未曾開口已然哽咽。
儘管心中頗為體諒二人心境,甚至自忖若換成自已女兒定也會如出一轍;但在如此情境下,就連孫正源也只好默默退避三舍。
“爸媽!”眼前一幕讓原本尚能冷靜對待命運安排的楊蜜大感震驚。“蜜兒啊——”母親含淚拽緊女兒手腕試圖拉其跪下跪拜。“不用了!”就在此時,楊林平淡無波的聲音悠悠響起,“再多言語亦徒勞,她的命數已註定,你們可以離去了!”
聞聽斷言,夫婦二人頓時面色慘白。“不……大師,請您……”楊瀟凌勉強開口,卻在對上方再次掃來的冷峻瞳孔時瞬間噤若寒蟬。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起此前所見楊林揮手間靈魂盡滅的一幕幕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再也說不出半句求饒之詞。“無論花多少代價都請務必救救她呀——”此刻就連一貫堅強的母親亦開始渾身發抖地苦苦哀求起來。
“帶客出門吧!”對此楊林始終毫無動搖之意,繼續輕描淡寫地道出逐客令。“可是……”儘管內心充滿憐憫之情,但見識過老闆平時威勢的小丫頭最終還是選擇了屈從:“幾位尊貴客人請回吧!”
面對這般突如其來的鉅變,楊瀟凌簡直懵了圈。原本準備好的種種託辭此刻竟一個字也講不出口。焦灼之下,猶如熱鍋上亂竄之蟻般只能轉向唯一的希望寄託之人。“源哥啊——”
無奈接受這近乎絕望的請求,孫正源只得強忍住心頭苦澀躬身開口:“大師,難道就一點轉圜之地都沒有了嗎?”誰知剛說完這句話對方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並冷冷丟擲了反問:“還想再購置一道平安符不成嗎?”
霎時間冷汗直冒,“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感激而已……”最後出口的話語早已面目全非。另一邊看著父母雙親涕淚縱橫的模樣,楊蜜終於徹底崩潰:“爹孃不要這樣子啊——”
眼見一家人哭作一團的情景,一直隱忍至今的林小小也忍不住心生惻隱,小心翼翼試探道:“老闆大人看在我面子上就不能網開一面麼?”
聞言楊林長長嘆了口氣放下筆墨緩緩站起:“好吧既然這麼說的話我就只告訴你們四個字:兩週之內料理完所有俗務。之後的事情就不需再多說了吧!”
說罷便不再停留轉身進了裡屋。望著逐漸合攏的大門,“師祖啊師祖——”外面只剩下了夫妻倆悲愴至極呼天搶地的聲音久久迴盪在空蕩蕩的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