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當年的十大妖女之首,如果沒有那股狠勁,又怎麼能坐上第一的位置。
魚幼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那月華靈氣順著手臂流出,聚集到捆在手腕上的束帶中。
這束帶正是那日楚瀟在浴室中所丟,本以為是件凡物,畢竟他捨棄的如此果斷。
卻沒想到能在此刻發揮如此作用。
不由多想,束帶啟靈,將一股記憶傳輸進魚幼安的腦袋。
原來這根束帶是楚瀟自己選的第一根束腰大帶,本著幾分懷念才一直帶在身邊,後面都是師父賞賜,那日情急時刻,只能舍故舊,留師長賜。
機緣巧合之下,束帶吸取了魚幼安體內的月華本源,從而覺醒靈智,自凡物蛻變成靈器。
上面原本的水紋已經變成了百川扶桂、木犀託月。
“望舒,出。”
帶出如龍。
但魚幼安似乎忘記了一件事,他先前怕束帶丟掉,便在一端就用了死扣,如今束帶飛梭,便也將他連人帶鳥一齊送至。
雨師妾手上動作一頓,那一坨飛來之物真夠難看,玉手一撣,將連黛一同丟出,隨後盤腿坐在玉臺上,單手撐頜,火紅的秀髮繞指盤卷。
“有趣,有趣,一件凡物竟然啟了靈,甚至跳過法器,直接進入靈器品階。”雨師妾微微皺眉,似乎在糾結什麼,想了片刻,“要不來做我的侍從吧。”
好在有啟靈的望舒將眾人團團圍住,且這束帶好像也學會了魚幼安的本領,表面紋路星光點點,將楊月盈與連黛都恢復回人身。
一變回人身,連黛也不顧往日大家閨秀的模樣,劈頭蓋臉地就朝雨師妾罵道。
“就是你這個老人女,當年嘴上說著情定三生,結果半道離走,害的我們父神終日鬱鬱寡歡。”
“若不是你,父神又怎會以心疾告終?”
情急之下雙手推出,水流激躍。
不過對於雨師妾來說,那都是小把戲,單單一揮手,激流一滴不剩,反倒從他們三人頭頂落下。
望舒捲動身體,幫眾人避免再次成為落湯雞的局面。
“御龍玩水,我才是祖宗。”雨師妾輕輕瞥眸。“情定三生是我說的不錯,但要是管不好自己身邊的歪瓜裂棗、狗皮膏藥。還情定三生?我沒株連他的九族就不錯了。”
“哦,對了,他好像連九族都沒有誒。万俟景榮,你可真是可憐,好不容易成了仙君,結果命隕南海仙島,還死在了你雪妹妹的道場周圍。”
雨師妾的眸子越發冷淡,“離了我之後,你清波仙君甚至連一條可憐蟲都算不上。”
身後潭水受雨師妾情緒牽動,水流紊動,竟在潭面緩緩組成了一個水人。
那模樣魚幼安看不清,但似乎與小道長最一開始的裝束有些相似,加之雨師妾現在所談,想必定是那清波仙君,万俟景榮吧。
“還敢出現?”
雨師妾只是出聲,但白玉自以為心領,直接一記寒冰,那水人瞬間變為冰雕,完全不顧雨師妾真正的想法,直接快人一步,又是一股勁氣。
那冰雕瞬間化為齏粉,重新融進水中。
“小白,誰讓你動的手?”
“主上,不是您說。”
“我說什麼了?”雨師妾再次側臥,玉足踹向白玉,“快去給我到潭裡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來,不然我就把你壓回妖身。讓你總學那些家僕小人的察言觀色。”
看來雨師妾對那万俟景榮還有感覺,魚幼安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言情劇看得不少,瞧著雨師妾的模樣,那万俟景榮即便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依舊在她心裡留有痕跡。
現下他們三人的處境發展不明,但就憑都對雨師妾動過手,即便沒有半點作用,那也是有了過節。
況且她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大荒十大妖女之首,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
魚幼安趁著雨師妾同白玉訓話的時候,悄悄附在連黛耳邊,“連黛,你還記得万俟景榮同雨師妾的往事麼?就是你的父神,記得的話便同她好好說說,這若她能被情緒所擾,我們便有一線生機。”
“都靠你了,連黛。”魚幼安聲響嘴不動,一臉僵硬的笑容直勾勾地對著雨師妾。
“凝完好給我捏腳揉腿。”那輕蔑挑釁的眼神將連黛侵略得眼中只有怒火。
連黛怒吼道:“我家父神豈容你玷汙。”
“可他不就是這樣麼?那個澹臺雪也不就是靠著一雙修長的白粉藕段才入的他的眼,一口一個景榮哥哥,叫得連我這種妖女都自愧不如。”
雨師妾輕挑眉眼,右手將黑絲長袍慢慢撩起一段,那腿纖如玉蔥,粉白若雲煙。
魚幼安能想到的描述僅有這麼多,因為年少機遇,在初中時就拜了一位老御廚為師,初中一念完,就繼承了老御廚的衣缽,也算替老人家完成最後的心願。
廚藝數一數二,文化水平確實不及。
想來只能腿精來描述,也剛好與他現在所認識的的世界吻合。
“我呸。”連黛再次罵回,鬢角都險些爆出青筋,周身妖氣由原本的淡白色開始慢慢轉紅,身上也逐漸浮現出紅色脈絡。“我的父神真是瞎了眼,愛上你這麼一個滿口胡話的臭妖女。”
雨師妾看著出現紅色脈絡的連黛,眉頭緊鎖,不由想起那個臭男人曾認真地對她承諾。
還記得:
她曾對他說過,世人皆將蓮荷混為一談,你這一湖清波碧蓮我看厭了,我就是要一株,不,要滿清波地界的盛世白荷。
後面万俟景榮從小秘境中尋到了一粒古荷種子,培育了數百載才將原本的粉荷變為白荷。
但那澹臺雪憑空出世,傳自仙門,一代天驕,世人皆稱其為無暇仙子,為人又愛素荷,聽聞清波仙君培育的大荒白荷有八荒第一素荷的名號,便與之交好。
求得一株大荒白荷後煉為法器,常伴其身,更是昭告修煉界其白荷仙君的稱號。
與那清波真是好般配。
那時,雨師妾還有著國主的尊嚴與女妖之首的驕傲,對仙門弟子向來不屑,尤其是澹臺雪這個女人。
自認為万俟景榮的心和人永遠都歸屬自己一人,那白荷不過是賣與仙門的一個人情,一朵白荷換一個承諾,何樂而不為呢?
但這份驕傲更讓雨師妾對万俟景榮提出,既然這白荷的名號都被佔了,自己又思來想去,白荷配不上這女妖之首的身份。
既然你培育靈植的手段那般精巧,不如將白荷花瓣上培育出血龍紋。
血龍英勇善戰,是我雨師妾一直都很看好的龍種,這紋路啊,用仙君的血最好!
然而,她卻一直沒有見到、也從未聽聞。大概是給了那個賤人去了,真是美人恩難消啊。
一時間,雨師妾思緒萬千,連黛身上的紅色妖氣愈來愈濃,當中還透露出令雨師妾熟悉的氣息。
“万俟景榮!”
雨師妾雙手成爪,將連黛攝來。
又是一掌打在她的額上,連黛浮身凌空,四肢垂下,雨師妾手中結印,將連黛血脈傳承而來的記憶碎片抽取出來。
記憶天幕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籠罩進去。
率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亭亭玉立的滿湖白荷,白荷之下才是清波碧蓮,貼水而生。
一位青衣仙君席水而坐,下身埋在水裡,湖水清澈卻不能見到仙君的雙腿。
似乎是看出魚幼安的疑惑,雨師妾難得為其解釋一番。
“他本就是清波湖的一滴水靈得道,本身就是水,又愛拖泥帶水,簡直比水還要優柔寡斷。”
畫面中,那清波仙君思來想去,不捨晝夜,就盯著眼前的一朵白荷不斷筆畫。
甚至逼出自己的精血和一絲本源之水,將之滴落在面前的這朵白荷上。也是此刻,這朵白荷有了靈智,後面成為了連黛的祖先。
白荷搖擺著身姿,稚嫩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父神,父神。”
“為何不見母神?清波地界的凡人經常訴說沒有孃親的孩子像根草,我才不要變成一根雜草。我可是第一株大荒白荷,而且天道賞下功德,我這裡有六成,我想分給母神四成。”
“這樣,你們曾擔心的日後劫難就不會發生了。”白荷純淨無暇的心靈讓憂愁不斷的万俟景榮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以後你便叫雨兒吧。”
“雨兒?是同母神一樣的雨麼?”白荷問道,但万俟景榮沒有回答。
倒是另有其人飛來詢問,“雨兒?景榮哥哥,我的雨師姐姐呢?莫非是回雨師國了?怎沒帶你一同前往?害的哥哥特地點化一株凡品,喚之雨兒以解相思之苦。”
“澹臺雪,你這個賤人,趁虛而入倒有一套。”雨師妾一看到這張熟悉到令人厭惡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連黛的記憶中,万俟景榮並沒有理她,只是想著如何才能在白荷上染出血龍紋,血龍又是雨師妾最愛的龍種。
只有將這件事情完成,自己才有資格和臉面去將龍兒接回來。
“哦,對了,景榮哥哥,該不會是我成為仙君之後,不僅同哥哥要了一段白荷,又借了姐姐最愛的白荷為稱號。雨師姐姐這才離去的?”
“可我真不知曉此事,畢竟世人皆知我無暇仙獨愛素荷,而姐姐嬌媚萬千,我特地進了澹臺秘境才找到一株合她品性的赤荷,哥哥拿著,好前去雨師國將姐姐接回。”
說罷,澹臺雪拿出一朵逸散血氣的赤荷,應當是餵食了兇獸血,雖有花香,但也難以徹底遮蓋腥臭。
万俟景榮沒有接,只是撫著雨兒的花瓣,“龍兒雖是妖女之首,但心思純良,即便好男色,也是本性驅使,僅僅遠觀罷了。赤荷兇性,我家龍兒不能駕馭,万俟景榮在此謝過白荷仙君。”
澹臺雪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般回答,赤荷在她手中轟然炸裂,血氣飄散湧動化作輕煙。
“一池白荷,換一件護佑心神的仙器。”澹臺雪說道,“你們既已有了嫌隙,雨師姐姐的淚劫便已經開始醞釀,不知何時,不知何地。或苟延殘喘,或命隕天地。我那護心珠可為她增加四成把握,換你一池大荒白荷,不划算麼?”
“好!”万俟景榮想都沒想,一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