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王峰都在御劍警戒外敵,直到暮色漸沉下方圍欄中才逐漸有修士完成陣法。慕文槐則仍在圍欄中繼續佈陣,慕文槐擔心眾人陣法造詣靈力淳厚上與他差距太大,所以只有他一人佈置主陣,此時這個主陣才堪堪完成一半。
王峰見除慕文槐外所有修士都已完成自己的佈陣任務,便駕馭金劍緩緩降落,御劍飛行一個下午靈力消耗過半亟需補充。他在涼亭中找了一個空地盤膝打坐,耳朵卻聽著身邊修士討論佈置陣法中的心得。
“這位道兄,你所布何陣啊?”
“在下佈置的是一個防禦法術的中品陣法,陣中還配置了兩個小陣。倒是不算複雜,只是這赤金符水沉重異常,書寫符文極耗靈力,因此佈陣速度不快。閣下布的什麼陣呀?”
“慚愧,在下只被分配佈置一個防禦陣法。對這赤金符水我也有同感,不過從完成的陣法看,其防禦效果應該是遠超使用低階符水佈置的陣法。不知主事大人命我等在此佈置陣法有何用意?”
“嘿嘿,主事用意不須我等知曉,咱們受僱於人只管做便是。只要到時月俸準時的如數發下來便好。”
“哈哈,道兄說的是。我等受僱於人只要看月俸便好了。不過華寶樓聲名在外,一向也無劣跡,應該不是什麼作惡之事。”
忽然旁邊響起一道疲憊聲音,是一個築基修士在說話:“兩位供奉好,兩位不是嘉林人士,自然不知道這裡是岫雲觀的領地。岫雲觀既然肯將此地出借給咱們華寶樓佈陣,自然不可能是壞事,否則岫雲觀的道爺們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哦,哦”兩名金丹修士敷衍應道。
幾名修士雖然語焉不詳,但王峰也聽出個大概來,陣法不難難在赤金符水消耗極大。此刻,慕文槐仍在圍欄中佈陣,卻不知他布的是何陣,不如現在過去開開眼界。他捏碎幾塊靈石,迅速恢復了靈力,便獨自一人走向圍欄之中。
慕文槐正在書寫陣中符文,竟然沒有發現王峰的到來。王峰靜靜站在慕文槐身後,看著他將這枚符文書寫完畢。這是一枚頗為巨大的符文,想來對應的陣法也是極大的,對慕文槐的消耗也極大。慕文槐此時衣衫已經溼透,臉頰上不斷有汗水滴落,那正向赤金符水灌注靈力的手也顯得極為沉重。看來慕文槐已經是疲憊至極了。
“兄長。”王峰出聲輕喚。
慕文槐這時才驚覺身旁眾修士已經撤出圍欄,身邊只有王峰一人。
“兄長累了,不如歇歇,明日日頭出來再繼續佈陣。”
慕文槐雖然累極了,但他仍然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王峰打斷,“兄長,我也能看出這陣法極大,一時半刻是佈置不完的。那邊還有一眾修士都是新招募來的,你不在旁,他們便又恢復了散修的散漫姿態。況且,,,”
“況且咱們今早出城一事決計瞞不過鄧家。你想那鄧家不會遣人刺探麼?我只怕鄧家此刻就有人在旁窺視,你若是靈力虛浮,鄧家前來襲擊,我們該如何應對?你先去涼亭那裡恢復一下吧。”
慕文槐也覺得自己有些急躁了,此行一方面是要佈置陣法解開人偶秘密,另一方面就是要引誘鄧家出手抓他的現行,“好,便依賢弟所言。”
慕文槐恢復完畢,此時已是星月高懸,便將眾人招至面前,“咱們今晨一行二十人浩蕩出城,只怕是驚動了城中所有世家。其中難免會有想要阻止我們在此設陣的,我看此時夜闌人靜,恐怕對方要動手就在這一時半刻之間了。還請諸位打起十二分小心。”
“對方也許只是想製造混亂,然後在亂中摧毀陣法。所以若是起了爭鬥,便由我,王峰公子,洛天珩,黃璋四人負責迎戰,其餘眾人負責保護陣法,莫叫歹人將陣法毀了去。堅持片刻便有援軍前來協助。”
眾人應諾,一改剛才悠閒神態全都打起精神全神戒備。
王峰是全場唯一可以在天上飛行的,他便自告奮勇的首先擔起警衛的角色。他心中最需防備的便是南邊的林地,於是便隻身一人來到林地邊緣,散出神識穩坐釣魚臺。
鄧玉蓯領著十二名子侄出了北門,直奔“信蜂”告知的地點,這些“信蜂”還在那裡盯著華寶樓眾人一舉一動。鄧玉蓯一路疾奔,他清楚杜明誨的修為,並不擔心自己能“甩掉”師父的跟蹤,自己只要一直前行就能將師父帶到王峰面前。
杜明誨帶著四位弟子遠遠跟在後面,自己修為精深,萬不可能跟丟了。他只是想跟在這個得意弟子身後,在他危險時出手保護,這孩子對自己對師門都極為恭順,他若討不回雷夔槍自己這個做師傅的決不能袖手旁觀。
一前一後兩行人各懷心事,一點一點的朝著目標靠近。
王峰坐在林地邊緣,釋放神識盡情探查著三十里方圓內的情形。鄧玉蓯一行人甫一出北門便被王峰發覺,王峰有些好奇這些人為什麼不隱藏氣息,來的如此光明正大氣勢洶洶。
王峰察覺對方已進入十里之內,便傳音告知慕文槐,提醒他注意防備。慕文槐連忙指示眾人起身防禦。
慕文槐來到王峰身邊:“對方來人不多,但來人中有一名元嬰修士,我若現在求助,一刻鐘之內岫雲觀援軍便到。”
“兄長別急,小弟疑惑對方為何不隱藏行跡氣息,這般明火執仗的前來。先讓大家戒備吧,咱們且等等看他們如何行事吧。”
鄧玉蓯帶著眾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蟠龍石,眼見已經隱約看見那道巨型石壁,他便吩咐眾人散開隱入林地隨後孤身上前。
王峰騰的站起身形,“前方重地,來人止步。”
鄧玉蓯藉著月光打量眼前之人:“你是王峰?不記得我了?咱們在白龍山林中見過。”
王峰抱了一拳,“在下記得。但不清楚閣下身份,閣下是?”
“你就別我是誰了。我問你,雷夔槍是不是在你手上?”
“沒見到。”王峰記得眼前這個修士引著眾多散修在白龍山脈追殺自己,還用那雷夔槍重傷了元嬰境界的萬青冉。是以他不打算歸還這把槍。
“胡說八道!當日我用雷夔槍重傷了萬青冉時只有你在場,你怎麼可能沒見過?”
“我被人追殺,自顧不暇,心有餘悸,自然沒見過你那什麼槍。我倒想問問閣下,你與那些追殺我的人是何關係?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
“你勾結妖人,修煉邪法,破壞嘉林靈脈,自然得罪了全嘉林同道,我們不是追殺你,只是要拿你回城問個清楚。”
“當日我不過煉氣修為,如何能破壞嘉林靈脈,你們完全是栽贓與我。”
鄧玉蓯察覺杜明誨已經接近,突然故作憤怒:“你若無罪,便自去城中澄清。我只問你,雷夔槍你交是不交?”
“不交!”
鄧玉蓯不待王峰話音落定,忽然欺身上前,手中捏個法訣打出一道冰箭直擊王峰胸腹。王峰十分警覺,身子後掠,同時運轉日炎法術打出一顆碩大火球。火球冰箭爭鋒相對,撞在一處,轟然暴響之後,冰箭化為一團冰霧而火球繼續前飛隨即擊中鄧玉蓯。伴隨一聲慘叫,鄧玉蓯那健碩身軀倒飛出去,一道身影從遠處疾飛而來將被擊飛的鄧玉蓯抱住。那道身影御空而來,應該就是慕文槐口中的元嬰修士了。
王峰心中疑惑,向自己討要雷夔槍的修士明明有著不弱於慕文槐的修為,甚至在白龍山時還憑著雷夔槍重傷了元嬰境界的萬青冉,怎的如此不濟一招便被自己擊飛了?
那元嬰修士抱著鄧玉蓯輕輕落地,緩緩將鄧玉蓯身體放下,“玉蓯玉蓯,你怎麼樣了?”
“師師父,徒兒一時心中激憤,不小心著了這小子的道。這小子的火球法術有古怪。”
杜明誨看著鄧玉蓯胸口一大塊焦黑痕跡,衣衫鬚髮皆冒出焦糊氣味,看來是真如他所說。杜明誨心中火氣翻騰,轉身向著王峰走去,“你們幾個照顧好玉蓯。”四名弟子紛紛上前將鄧玉蓯攙扶到後方。
慕文槐見這元嬰修士神色不善,擔心王峰安危,急忙上前抱拳一禮:“在下華寶樓嘉林主事慕文槐,不知這位前輩來此何事?”
杜明誨對慕文槐視若未見,徑直來到王峰面前:“你藏匿馮翼山重寶拒不歸還,還打傷老夫弟子,是想死不成?”說罷,他身上元嬰氣息猛然釋放出來,巨大的威壓迫得王峰倒退幾步。
杜明誨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環眼怒張,星月照耀之下眼中殺機閃動,宛如一尊殺神。
“交出雷夔槍,向我徒兒跪下認罪,老夫留你個全屍。”
王峰身形微躬,兩腳前後分立,努力在這強大威壓之下站穩腳跟,面對這蠻橫無理的要求也激起了一絲狠勁,“無故追殺我在前,無能丟寶在後,如今又有個不講理的逼我道歉?!你們休想!”
杜明誨成名甚早,馮翼山又是迦丘崍州的仙家名門,何曾有人敢當面說他不講道理?他血氣上湧怒火焚心,“小子找死!”
杜明誨右手急向前指,一道無形勁氣激射而出,直奔王峰心口。馮翼山是道家名門,於罡氣一道極有心得,普通修士只有罡氣護體的法門,而馮翼山門人卻可將罡氣修成殺人手段。杜明誨身具元嬰三層修為,自認這一擊罡氣指之下絕無金丹修士可以倖存。
王峰自杜明誨現身便全心戒備,見他一指點出,雖未見法術行跡,知道這定是狠辣殺招。他急忙招出十數個金色光團護住身前,就要身形後躍施展飛劍手段。哪知他還未曾躍出,身前便傳來叮噹亂響,那些曾經護過他多次的金色光團便如朽爛木板被一道無形勁氣擊穿。噗的一聲,王峰便被那道勁氣擊中,倒飛翻滾出去數丈。
慕文槐見王峰飛出,立即施展法術向杜明誨打出數枚冰錐。慕文槐與杜明誨相距不過一丈,這幾枚冰錐一息之間便到了杜明誨身後。杜明誨面對近身的冰錐也不回頭,左手袍袖向後一拂,罡氣便將冰錐盡數止住。
慕文槐見到這無形術法,頓時明白來人身份,但是此刻杜明誨正向倒地不起的王峰走去,他顧念王峰安危只得拼死一搏。
慕文槐向兩手灌注大量靈力,口中默唸法訣,以求儘快激發那道風系秘術,他知道除此之外自己其他術法對這精通罡氣的元嬰修士都是毫無作用。
杜明誨大踏步走向王峰所在,忽然察覺身後一道奇異靈力正在凝聚,濃重,危險,是他生平以來從未遇見的。他忍不住回過身來,望向慕文槐的掌中,那裡正有一道旋風正在凝聚,異樣的感覺正來自這旋風。身為凡域修士中最頂尖的一批,杜明誨一生與人交手無數,見識過許多奇怪法門,這讓他的戰鬥感覺無比敏銳。眼前的慕文槐雖然低他杜明誨一個境界,但這法術卻是實打實的危險,但施術者畢竟還是境界低了,究竟能將這旋風發揮出多少威力還未可知。
杜明誨終究是起了好奇之心,停下腳步。慕文槐見目的達到,已然拖住了對方腳步,便不等術法完全成型,向著對方祭出旋風。
杜明誨見識廣博,他一眼看出慕文槐未等法術圓滿便急於出手,向著旋風擊出一記罡氣指。一指罡氣雖然無形卻剛猛無匹,碎玉斷金,然而卻無法擊穿不斷旋轉的風壁。
杜明誨心念微動,釋放出強大靈力,那席捲而來的旋風被四周無形的罡氣壁壘死死困住,前進不得。
慕文槐打出第一道旋風便在醞釀再次施展風術,然而杜明誨手段高明,這第二擊風術仍未準備完全,顧不得許多隻能將那未完成的旋風打出。
第二擊旋風比起之前略微強大一些,但只是讓杜明誨多耗了一分靈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