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司書慎在路口就聽見玉淑的聲音,他因為從小習武,內力深厚,所以耳力也很好,玉淑說他小時候還抱著她睡覺得時候,就已經走近了這邊。
司書慎在玉淑背後沒有錯過她抓頭髮的小動作,話音落,剛才那個不鳥玉淑的小太監,快走兩步,來到司書慎面前恭敬行禮:“您回來了,奴才參見司大人。”
聽到這個名號,玉淑心頭一動。說曹操曹操就到,現在是說司書慎,司書慎就出現了。
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司書慎聽到了幾分,玉淑可以拿自己的名譽發誓,她說的十有八九是真話,剩下的十分之一也不能算是假話了吧。
司禮監重地,外人不能隨意入內,這是晨曦國祖上留下的規矩,司禮監正門仍然掛著開國皇帝的牌匾:御前聽應,輔政盡忠。
晨曦國建立之初,就設立了內廷宦官機構—內使監,那時候還不叫司禮監,宦官也只是幫皇上跑跑腿,打打雜,研磨洗筆,發發聖旨。
洪武元年,陽晨帝的太爺爺繼承皇位,多虧了當時的大監李秋文—李公公,李公公是個有大能耐的太監,不僅救過陽晨帝太爺爺姓名,還能為陽晨帝太爺爺出謀劃策,解決朝意。
陽晨帝太爺爺為人怯弱但仁厚,對於朝堂之事也不甚喜歡,為了報答李公公的恩情,特意將內使監改為司禮監,不僅恩賜宅院和女人,並且還認命李公公記錄御前大臣的奏對決策,以及糾劾宮內宦官宮女的不當行徑。
此後,皇宮中宦官數量不斷擴充,好多部門逐步膨脹增設。司禮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司禮監佔地面積不大,但確是整個宦官系統中的權勢地位最高者。
時至今日,司禮監更是風頭獨盛,玉淑其實很羨慕司書慎,就是做太監也是個一手遮天的人物。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來,畢竟在這個年代,沒有活路的人才會選擇做太監。
而且剛剛那個小太監不是說了嘛,是司大人而不是司公公,司書慎很介意別人叫他公公的啊。
“姐…司大人,我找你有急事,我們能進去說吧。”
玉淑的聲音弱弱的,帶著一絲討好,她偷偷抬頭打量司書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玉淑的脖子一縮再縮,如果有龜殼,那麼她的頭已經縮排龜殼裡面了,頭頂上司書慎凌厲的目光,一直盯在玉淑身上,嚇得玉淑不敢抬頭。
這樣僵持了一分鐘,玉淑實在受不了司書慎射人的目光,她悄悄地往前挪動了兩步,來到司書慎耳邊,用蚊子煽動翅膀般大小的聲音說道。
“司大人,自我入宮來,還沒有來看望過您,剛好宜嬪娘娘賞了兩盒糕點,這不借這機會來看看您。”
“這就是你所謂的大事?”司書慎的聲音更低了一分,帶著一絲暗啞。玉淑聽的竟是一激靈,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司淑慎不再言語,轉身進了側門。
玉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扭動一下發麻的脖子,她的目光透過小太監向司書慎離開的方向望去。
司書慎的步伐並不快,但是眨眼間已經看不見人影,甚至腳步聲都聽不真切。
玉叔不敢站在門口發呆,連忙提起身邊的食盒小跑著進了側門。
門口的小太監一樣有些呆愣,想攔玉淑又不敢攔的樣子,給了玉淑進門的機會。
玉淑進門之後就看到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拐過了一處月亮門。玉淑猜想門後大約是司書慎的住處。
玉淑小跑著跟過去,跨過月亮門時,正好看到司書慎進了一處有三間正房的寢室。
玉淑大概掃了一眼,這處小院子位於司禮監的東北方向,大約比藍心的吉雲樓小三分之一的面積,是一座小型四合院佈局的院落。
正院左右各有兩間耳房,正房前面長著各種樹叢花草,整個院落看起來,幽深寧靜,頗有一種世外高人隱居之所的感覺。
玉淑小小的驚訝了一番,在這深宮之中,這座小院,彷彿一片淨土一般的存在,玉淑不得不承認司書慎的審美還是線上的。
這樣環境優美清淨的小院子,玉淑都想在這裡住下。
幸好,玉淑看到司書慎進了正堂,不然在司禮監內,走錯一步都有可能丟了性命,朝中的機要奏摺都經過司禮監,這裡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十分兇險,就像這看起來寧靜深遠的小院,暗處不定藏著多少影衛把守。
玉淑一步步靠近正堂,她此刻化身為警惕的貓,不時地東張西望,生怕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個人影,將她抹了脖子。
最後幾步路,她是飛跑過去的。來到門前,玉淑理了理亂掉的頭髮,俯下身子前傾著,扒拉著門縫,向裡望去。
玉淑本想看看司書慎在屋內做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中的食盒,帶的她一個踉蹌將門撞開了,自己磕在門檻上。
玉淑以傳說中狗吃屎的姿勢趴在門內,摔的蒙圈了。
食盒中的糕點撒了一地,圓滾滾的糕點順著門口滾到司書慎腳邊。
玉淑為自己剛才扒門縫的舉動感到深切的後悔。她錯了,雖然不是君子,但她也學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
玉淑愣怔了一會兒這才抬頭看向司書慎,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堪比地獄判官一樣的黑著的面孔,頓時玉淑覺得這屋內涼颼颼的,好像鬼門關一樣。
經過上次的鑽襠事件,玉淑本來想給司書慎留下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印象,沒想到第一次拜訪人家的家,就出現這麼失禮的狀況,真是不該啊不該。
她今天還能活著走出這個屋子嗎?聽說司書慎有潔癖的,凡是他的東西,被人碰過的都不會再要了。凡是敢弄髒他的地界的人都不存在了。嗚嗚嗚,我還不想死。
玉淑懊惱地想拿頭撞地板,剛才摔暈過去多好,不用面對黑著臉的司書慎。
玉淑回頭看了看被她撞開的門,一陣風吹來,帶著菊花的香氣,冷的玉淑一個哆嗦。
不知道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若是要跑,該跑去哪裡呢?
難不成跑到趙公公的床上去?算了,還是留下來硬槓司書慎吧。
玉淑頂著司書慎吃人的目光,顫巍巍站起來,她的小腿很疼,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這些,她挪蹭到門口,四處張望,確定沒人來抓她,這才放心的將門關上。
玉淑機械性地轉過頭,目光掃過一地的糕點,與那個手持茶杯的司書慎來了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