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最後皺著眉看著厄繆拉的背影進入女生寢室的,直到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沒有驚動另一個室友在床上躺下後,耳邊還不住的迴響著她的最後一段話。
“雖然不知道斯內普教授的腦子在想些什麼,明明好不容易擺脫了你曾經最討厭的身份,卻還想摻和進來。”
“但其實,這次的確用不上你,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她手指裡捏著復活石戒指,目光似是因為想到了什麼而變得有些渙散,不過片刻就恢復了清明。
“連命都可能隨時丟掉的巨怪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他的確曾經最討厭的就是食死徒和雙面間諜的身份,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斯內普才見不得某個巨怪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情。
就像厄繆拉能夠看穿斯內普冷嘲熱諷下的關心一樣,斯內普也能看出她冷淡語氣下的關心。
所以他們即使從未親近,但關係其實也不會差到哪去,只是他一旦有心疏離,她就會貼心的配合而已。
與厄繆拉那彷彿對寶寶的縱容態度不一樣,斯內普總是無法坦然的接受來自她的好意和關心,因為那樣……
心臟會變得不正常的。
斯內普不會在僅剩自己的時候否認自己的心意,種種跡象都表明,他這顆早就荒蕪貧瘠的心,動了。
發現自己似乎變心了的時候,他幾乎想給自己一個阿瓦達,呵……他這樣卑劣的人,果然,連最基礎的專情都做不到嗎?
斯內普覺得這樣的自己噁心透了,他怎麼能,怎麼配,又怎麼敢在害死莉莉之後變心?!
為什麼會心動於厄繆拉,他自己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是一個和莉莉完全不一樣的女孩兒,明明向來精明的很,卻為了莉莉變得如此愚蠢,蠢的讓人氣憤……
她身上有著一種極端的兩面性,哪一面都如此充滿蠱惑性,讓人忍不住升起探尋的想法。
斯內普總覺得能夠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因為他們如此相似,但他們卻完全不同,因為斯內普自知自己永遠也無法達到她的地步。
她就像是……他理想中的自己。
好在只是心動,一切發現的還早,而斯內普也會把一切都止於心動,把一切扼殺在搖籃之中。
既然在厄繆拉和鄧布利多眼裡,他是深愛莉莉的,那麼就讓他們一直這麼以為下去好了。
別說莉莉現在喜歡上了厄繆拉,那麼他就……更不該抱有什麼卑劣的心思。
哪怕一點。
他絕不允許。
像他這樣的人,做出這種類似變心行為的,喜歡上除莉莉以外的人什麼的,簡直是罪不可恕!就算是厄繆拉這隻愚蠢的巨怪,知道他對她動心,也會對此感到噁心吧。
畢竟他就是個,骯髒卑劣又噁心的老男人罷了,有什麼資格觸碰純潔的百合,清冷的曇花?
他只配帶著自己那顆骯髒又卑劣的心一起埋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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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厄繆拉不用去教室上課之後,她就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了鑽研一個新魔咒上,不少學生總是能看見她經常一個人坐在圖書館。
安娜和小巴蒂雖然都想黏著她,但無奈不是所有人都有不用上課的特權,於是厄繆拉的生活終於少見的平靜起來。
就像強者從不抱怨環境,繆拉也不會抱怨自己先天性的情感缺失。
即使是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也會想辦法得到它。
或許是因為課堂上缺少了厄繆拉,導致了小蛇和小獅子們的衝突反而愈演愈烈。
又是一節魔藥課,一隻小獅子操作不當炸了坩堝受了點傷,斯拉格霍恩教授把人帶去醫務室了。
可或許是因為課堂上少了教授,導致學生們也不再保持安靜。
安娜和小巴蒂在一邊,莉莉和小天狼星在一邊,兩方開始了陰陽怪氣的較量,但隨著詹姆的幫腔,幾個人的戰爭就莫名其妙逐漸演變成了學院之間的紛爭。
如果不是教室裡有許多剛完成一半的魔藥,他們大概會原地打起來。
穆爾塞伯趁著幾人不注意的時候,試圖往莉莉煉製的魔藥里加點東西,卻被斯內普很快的發現並用眼神警告了。
“嘖……你可別說你要護著一個格蘭芬多的泥巴種,斯內普。”
他的聲音不低,但剛好夠周圍的人都聽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說誰。
“嘿你這個陰險的斯萊特林!說誰泥巴種呢?”
氣的詹姆直接拔出了魔杖,但被旁邊的盧平十分淡定的一把按下了。
安娜和小巴蒂雙雙挑眉,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起了好戲。
穆爾塞伯看向那幾只小獅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骯髒的臭蟲,嫌惡又不屑,還帶著一絲嫉妒。
“怎麼,我難道說錯了嗎?波特家的小少爺。”
如果沒有這些格蘭芬多,她早就融入斯萊特林了,就算她永遠不會喜歡他也沒關係,作為同樣被黑魔王盯上的人,他們遲早是一路人。
而那些格蘭芬多,能接受一個食死徒朋友嗎?明顯是不能的。
所以這是大部分斯萊特林對被厄繆拉寵溺的幾隻小獅子格外不滿的理由。
那是多少斯萊特林求而不得的人?繆拉都願意接受他們這些稀奇古怪的存在,但他們卻未必能接受一個未來會成為食死徒的斯萊特林。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厄繆拉才選擇了分道揚鑣,因為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和那幾個格蘭芬多未來不是一條路上的。
說白了,只要被黑魔王看上,那幾乎就是沒有選擇的事情,只有同意和死亡兩個選項。
但這些格蘭芬多根本不懂珍惜斯萊特林的寶藏,他們只會依賴繆拉,只會給繆拉造成麻煩,根本不知道繆拉的境地!
哈!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沒用吧,他們大概會說什麼死也不當食死徒的話呢,那些不怕死的格蘭芬多永遠不知道生命對於別人來說是多麼可貴。
最重要的是,這些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反省和思考的傢伙……讓人看了真的火大。
所以說斯萊特林就是最討厭愚蠢的格蘭芬多了,因為他們永遠不能站在斯萊特林的角度上為人考慮。
即使他們有時候是真的好心,但愚蠢的真的讓斯萊特林難以忍受。
“你們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友誼。”
“包括你,斯內普。”
都是一群根本不為繆拉考慮的傢伙。
埃弗裡皺眉拽了拽穆爾塞伯的衣袖,示意他收斂一點,他這才收斂了一些怒氣,逐漸恢復冷臉。
“一個曾經欺負過繆拉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該說不愧是斯萊特林嗎?”
小天狼星冷冷的看向穆爾塞伯,眼神嘲諷,似乎是在說大家好像都好不到哪去,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莉莉則是壓根不去理會他。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也沒錯,她也的確是……不配得到繆拉的友誼。
小天狼星倒是懟瘋了,最近但凡是路過一個斯萊特林都能被他罵兩句。
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看戲的安娜,將矛頭對準了她。
“克蒂斯小姐也想說出這種話吧,我們這些格蘭芬多不配什麼的,真納悶是什麼樣的大腦給你們這種不要臉的想法。”
“或許克蒂斯小姐沒有見過繆拉的博格特吧,也不知道繆拉的博格特,顯現出的是你吧。”
“所以說,虛偽還得是你們斯萊特林,一個個現在一副對繆拉很好的樣子,早的時候都不知道幹嘛去了。”
小天狼星語氣嘲諷,沒有注意到安娜片刻的愣神。
寶寶的博格特所顯示出的,居然是她嗎?
安娜看了一圈這位斯萊特林的表情,就知道小天狼星說的是真的了。
她心裡最害怕的,是她?
安娜面色依舊不變,看似根本沒有因為小天狼星的話產生波動,只是手心突然傳來了一陣如此真實的刺痛。
“可惜了,布萊克先生。”
她臉上揚起嘲諷的笑容,好似根本不在他說了什麼:“可惜……現在站在她身邊的是我。”
安娜似乎知道怎麼才能挑起莉莉和小天狼星的憤怒,她緩慢的向幾隻小獅子走近,聲音低不可聞。
“可惜陪她走到未來的那個人,也是我呢……”
莉莉抬頭對上她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是從不掩飾的玩味和戲謔,像是嘲諷她心裡對繆拉的某種心思。
無論是繆拉不在時對他們的針鋒相對,還是安娜和繆拉待在一起時故意的曖昧舉動,都是在針對她……或許也能算上小天狼星。
安娜·克蒂斯看起來給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完美的理由,他們只是一群得到繆拉溫柔寵溺卻不知好歹的格蘭芬多。
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沒有針對波特,彼得和盧平,只是盯著她和小天狼星不放?
莉莉垂下綠色的眼眸,紅色的微卷長髮也貼心的遮住了她臉上嘲諷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是在嘲諷安娜,還是在嘲諷自己。
某位克蒂斯小姐自以為能夠聰明的發覺別人隱藏的心思,卻沒能看清自己的內心。
但莉莉可不會好心提醒她。
直到斯拉格霍恩教授回到教室,所有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詭異的默契保持了沉默,安娜也難得收斂了自己的玩味心思,下了課也沒有再嘲諷幾人,只是向著圖書館的地方走去。
莉莉也只是抱著魔藥課本,面無表情的看著安娜遠去的背影,斯內普站在她旁邊,同款面無表情。
“你不去找她麼?”
顯然莉莉在那次談話之後乖巧的沒有主動找厄繆拉說一句話的行為讓斯內普也感到疑惑。
莉莉抱著課本的手緊了緊,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她不希望那樣。”
繆拉不希望看到她那樣。
如果說這麼多年莉莉和厄繆拉在一起學會了什麼的話,那麼大概就是尊重吧。
即使自己不理解,即使自己不喜歡,即使自己不願意,也依舊願意尊重對方的意願。
可是繆拉啊……
直到我學著去成為你那樣的人,才知道這是多麼的難,你曾經是多麼的累。
是因為那樣,所以讓你覺得,拋棄我也是個不錯的決定嗎?
我那麼努力的想要成為和你一樣強大又溫柔的人,卻發現自己,好像一樣也做不到呢……
我是不是很沒用啊,繆拉……
這樣的沒用的莉莉,繆拉是不會喜歡的吧。
她心裡齷齪又陰暗的想法啊,不能被單純的繆拉知道,繆拉看她的眼神有多麼乾淨,她自己心裡清楚。
但是繆拉啊,她真的,真的快要控制不住了呢……
莉莉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轉身走進陰暗的長廊,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紅髮也逐漸變得黯淡無光。
在不斷有著學生來往的走廊走廊中,那抹背影卻顯得如此孤寂。
斯內普就站在原地看著她逐漸離自己遠去的背影,直到莉莉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也沒有靠近哪怕一步。
莉莉也好,斯內普也罷,他們不過是……都想追隨著別人的腳步罷了,只是斯內普這個膽小鬼,永遠也不肯邁出一步。
斯內普有意想要安慰莉莉,卻發現自己似乎無話可說。
他又該說什麼呢?
說厄繆拉那個蠢貨其實從來就沒有討厭她?說厄繆拉那個巨怪根本沒有想過拋棄她不過是愚蠢的為了保護她?還是說厄繆拉那個巨怪該死的為了她跪在黑魔王面前恭敬的叫他主人?
斯內普也知道不可能。
不可能讓莉莉知道真相,她接受不了。
厄繆拉為了保護她才選擇遠離她好在日後去食死徒臥底這件事,她接受不了。
而且也已經無法回頭了,在厄繆拉已經叫伏地魔為主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或許這個世上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
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啊,能否在見到她的時候平息下來呢?
這個問題在安娜見到女孩兒的片刻瞬間得到了答案,真的有人不用做什麼,只是安靜的待在那裡,就能撫慰人心。
“怎麼了,娜娜?”
有那麼一瞬間,安娜想哭。
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
明明一開始想好了只是利用她的,明明一開始想好了不會心軟的,明明一開始就決定了做個遭人唾棄的壞人的,但什麼時候淪陷在那無邊際的寵溺和縱容中,安娜自己也不知道。
安娜曾經問過她,會害怕嗎?
得到的只有一個平淡的回答。
“很抱歉呢,我感覺不到什麼是害怕。”
“沒關係的,娜娜,我感覺不到難過。”
“羞恥心那種東西,我似乎沒有呢,所以不必自責,娜娜。”
“痛嗎?其實沒有很痛,那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
“我會一直在,直到你不需要我……”
……
她為什麼就是該死的相信了呢?
她明明知道的,那個笨蛋的演技最好了,如果不是布萊克告訴她,她還要多久才能知道這個一直保護著她的女孩兒實際上最害怕的就是她?
“沒事,我只是,有點想你了。”
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但安娜不願說的事情,她也不會去問。
安娜向來知道自己的小姑娘聰明又貼心。
她手裡的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抬頭認真的看向安娜,那雙不演戲時似乎難以見到情緒的眼睛即使關心也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
安娜才發現她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上了自己的臉,手指輕柔的撫過自己的眼角。
“你從來都沒有為我流過眼淚。”
聲音又輕又淡。
厄繆拉似乎知道這滴眼淚是為她流的,即使不知道安娜發生了什麼,但那雙充滿情緒的眼睛能給她答案。
安娜差點繃不住。
沒關係,她現在至少還願意待在她身邊。
她還有時間去償還。
可此時的安娜不知道的是,欠債之人最忌諱的就是,總覺得自己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慢慢還債。